营帐里静得让人觉得压抑,那个魁梧的大汉在汇报完之后就没有再敢说话。阿冥手撑在沙盘的边缘,脸上都是暗淡之色。
她紧抿着唇耷拉着眉眼,让人看不出她的喜悲,只是那因为用力而泛白的骨节却透露了她此时内心的不平静。
过了良久她身子才晃了晃,轻声道“阿良……”
“属下在!”被她唤做阿良的魁梧大汉回答。
“我们还能撑多久?我还有机会给哥哥举行一场葬礼吗?”阿冥的声音很轻,空灵得近乎缥缈。
“按照目前的情况,我们还能撑一个月,一个月后恐怕我们会被压到皇城之内。”阿良回答。
“一个月么……”阿冥低喃着,颓然地坐到椅子上,低垂着头道“暗夜族交到我和哥哥的手上,最终变成了这样,不知道先人会不会失望。”
“不会的,王和王女年纪轻轻就接过守护全族的重任,这些年王和王女的付出族人们都看在眼里,换做别人来,没有人能做得更好了。”
阿良看着那个颓然的少女有些心疼,她曾经是何等的意气风发,如今接连的大败已经挫平了她的锐气。
“让边防的族人们都别费劲了,这段时间别人跟日光族的人正面交锋,他们若是来犯,能守就守不能守的话就往皇城退,无论如何我们得保住一些人。”阿冥摆了摆手,语气中尽是疲惫。
暗夜族存在了几千年,可被日光族逼到今日这种境地,只用了两年不到,或许天要亡暗夜族。
“是!”听完阿冥的话之后阿良回答道。
“走吧,趁现在还有机会回皇城给哥哥举行葬礼。他现在还能举行葬礼,等以后到我们估计只能死在战场上,连个收尸的人都没有,我就提前当做是我的葬礼了吧。”
阿冥说着撑着椅子的扶手站了起来,摇摇晃晃仿佛失去了所有的力气。
“属下去准备飞鸾。”听了阿冥的话,阿良悲从中来但是也没有其他的话能安慰。
他们彼此都心知肚明,日光族不会给他们留下任何的机会。
王的葬礼如期举行,那个孱弱苍白的少年被放在堆满鲜花的船上,安详地闭着眼睛,仿佛并未死去,只是熟睡了一般。
参加葬礼的人很少,毕竟在这战乱时期能用的人手已经很少了,又怎么能腾出人手来举行一场葬礼。
阿冥一身素衣站在船边看着自己的哥哥,脸上的表情很平静,也没有落过一滴泪。
在这个时刻她反倒没有多少悲伤,她不过是比哥哥能多活十天半个月而已。
“我们生于天地,受馈于天地,死后也终将归于天地。我们不会离去,只是换另一种于天地间行走。”阿良轻声念着。
话音落下之后她又盯着自己哥哥的脸看了几秒,最终将手上的白色布条盖在他的眼睛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