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方上早已经是如同乱世,奔走呼号者众,拖儿契女者如同烂泥里的树根,遍地都是。
粮食……早就没有了,就连树皮都成了奢侈品——虽然吃下去可能会撑死,但是,总好过那种百爪挠心的饥饿,所以,兖州,已经没有树了。
在这里,万物皆贵,只有一样东西便宜,那就是人。
一个人也许只值一个掺了糟糠的拳头大小的馒头。
即便手里拿着圣旨,在这里也没人在意至少,兖州的刺史岳成军,韩千尺就见过一次,在就没有见过人家的身影了。
——韩千尺很确定的相信一点,那就是刺史大人绝不会如同自己一般,也栖居在这地上满是污泥的低矮帐篷里。
所以,韩千尺现在只恨自己当初为何不‘便宜行事!’
这一趟,是新皇主政以来的第一个政令,韩千尺百分百确信自己把事情办砸了。
未来?已经没有未来了。
灾民很快就演变成了流民;而兖州的一切,又让这些流民迅速的在朝着暴民转化——这是韩千尺第一次这么清楚的看清一件事情的脉络,而且,他对于这种发展深信不疑。
一想到这,他就对生在深宫长在深宫骤然得到大位的新皇无比佩服他没看见过眼前的一切,但是他准确地把握了这一切!
左相?呵呵;右相?屁!
满朝文武都算在内,谁能如此精准的把握住整个事态的进展?
除了新皇,再没有其他人了。
外面一拨又一拨的人,正在准备冲进帐篷,因为,他们想问的话都一样朝廷,为什么不管我们死活?
邱凉一直藏在角落里那里,就连烛光都照不到。
出京这么些日子,邱凉感觉自己老了十岁也不知道再次回京之后,陛下还能不能认得自己?
他看见了韩千尺的踽踽难行,但是,他很好的管住了自己的嘴。
他需要的是记录,而绝不是操持。
每次都能看清事儿,这一直让邱凉引以为傲。
韩千尺手里拿着一份邸报“邱总管,您看到这份邸报了吗?”
邱凉嘴角露出一丝浅笑“没有。”
韩千尺噗通一声跪在地上“邱总管,今日我韩千尺求您一件事!您若是不应,我就跪死在这儿,绝不起来。”
“韩大人……这是折杀了邱凉啊,您这是怎么着啊……快起来,快起来!”
“邱总管,您先答应我我才起来,否则我绝不起来。”
“你看看……你看看,这都是什么事儿呦,你说你韩大人不说什么事,我邱凉怎么敢答应你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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