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雪纷飞,吹自洛水的空气之中虽然透着刺骨寒意,但洛阳城却是人来人往、络绎不绝,浓浓的年味溢满全城,隔着十多里路,前往洛阳的官道上已是人来东往。
远而眺望,帝都洛阳已经遥遥在望,走到近处,行人更能体会到洛阳城墙的宏伟而壮观,人在城下,真如搬家的蝼蚁一般。
一支车队缓行在路面上,一名年约五旬的男子透过车窗看着川流不息的人群,他们发现很多肤色、发色和中原迥异的人在路上走动,他们身穿中原服饰,让人有点觉得不伦不类。
“家主,洛阳到了!”一名身材高大,虬劲有力的老仆大声喊道,从其语气之中,让人感觉到了他激动的情绪。
“停车!”
“喏!”
不待马车停称,那名五旬男子走下了马车,此人相貌极为英武,头发花白,留着短须,气质沉稳淡定,深邃的目光带着一缕抹不去的沧桑。
他搭上手帘,遮住略略刺眼的雪光,他也看到高大的城墙如同臣龙一般盘踞在雪地里。
“又回来了!”
过了半晌,他又长叹息了一声,已经记不得离开洛阳多久了,五还是十年?
望着这座雄城,心中无限感概的说道:“洛阳恢宏雄伟,比过去尤甚几分!尤其是这外城廓,居然有一个倾斜的坡度,滚木往上面一放,就能压死一大片,这城墙的设计者,心思十分险恶呐。兄长,你说如果兵临城下,该如何攻破?”
“家主,你不要命了?”老仆闻言,顿时脸色大变,低声道:“慎言呐。”
鹰隼一般的目光瞧向左右,见无人留意,才松了口气:“切莫祸从口出,否则的话,会坏事的。”
“坏事?能坏什么事儿?”明显是主人的男子摇头道:“大隋自立国以来就没有禁止言论之令,圣武帝制订的新律也没有这一条,你怕什么?难道还敢胡乱杀人不成?”
“我的家主啊!洛阳认识我们的人不少呢!”雄壮的老仆人无语的说道。
“嗯!我明白了。”这名气宇不凡的家主望着雄伟的洛阳城,用满是惆怅的说道:“这些年咱们兄弟游历天下,看到了太多的人伦惨事!直到进入隋境,才感到这是两个世界,这一路所见,百姓生活富足,却又不失彪悍之气。大隋吏治清明、官民融洽、军民融洽,便是大隋今年刚刚收复的地方,百姓们也充满了希望,被其他诸侯不如大隋远矣,各路诸侯联手的话,还有几分胜利,如果各自为敌,迟早被逐个击破。”
“百姓苦战久矣!谁当皇帝大家并不在意,只希望这该死的战乱早点结束。”老仆摇了摇头,叹息着说道。
“是啊!这该死的战争是该结束了。”这名家主叹了口气,随着车队进了定鼎门,他看到风格迥异,却又浑然一体的一排排建筑,神色不由得一怔,只因为入目所及的一间间商铺之中,各色人种在大声叫卖。
家主好奇的看着前方,只见两名并不强壮的男子推着两车满满当当的货物进了一间店铺,些好奇的拉了拉身边的老仆,道:“兄长,这两名苦力看起来并不健壮,竟能推动如是之多的货物,莫非是壮士埋没荒野?”
“我怎么知晓,家主,我们还有要事要办,莫要误了时辰好吗?”老仆无奈苦笑。
“我去问问。”这名家主不理同伴疾呼,非常任性的上前几步,追进了那间商铺。
“尊敬的贵客,请问您需要点什么?”
一名碧眼卷发的胡商,一脸笑容的迎了上来,半生不熟的汉语让人听着十分别扭。
家主看着一排排货架上琳琅满目的商品,随口问道:“这都是来自西北异域的稀罕之物啊!这位兄台迥异于我中土人士,不知来自何方?”
“尊敬的贵客,想必是来自遥远的江南吧?”
“兄台如何知道我们来自江南?”
“很简单啊!伪唐、伪魏虽然一直与大隋为敌,但他们治下的人,这些年来,其实都跑到大隋边郡购买稀缺货物,所以来自伪唐、伪魏治下的人,对于我们这些相貌迥异的人都已经习以为常!不会问我来自何方!而在大隋朝廷尚未南渡之前,因为中间隔着王世充、李密、窦建德等反贼,再加上他们的军队凶悍如匪,导致江南商人很难平安到达大隋之境,与大隋几乎断绝往来,所以江南人不知道大隋治下,每年都有几万几十万商旅通过丝绸之路进入大隋。”
这对奇怪的主仆,倒抽了一口冷气,相互看了一眼,又问道:“当今天下尚未靖平,圣武帝就不怕胡商作乱吗?”
“谁敢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