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概是人逢喜事精神爽,顾怀海打趣道“你听听这话,咱们两家早就是一家了,我还能让你们饿着不成,就这么不相信我啊。”
方氏嘴上自然说不是,心里则又是另外一个意思——那可说不准。
“霍窈,这事说起来,是托了你的福。”顾怀海有些感慨道。
“我?”
顾怀海点点头,“当年我刚入仕,正是意气风发的时候,加上进入了翰林,在官场上有句话,入了翰林日后必封侯拜相,那时候也到底是年轻了,没有现在的圆滑,在街上碰到文殊侯的长子强抢民妇,且把那妇人的男人当街打死,我一时脑热,直接把文殊侯长子送进了京兆衙门。”
这段往事,便是霍出学也不知道其中的细节,他只知道,顾怀海在京城得罪了世家大官,所以才被发配。
至于他得罪的谁,因何而得罪,却是不知道的。
“不曾想,京兆衙门与文殊侯沆瀣一气,人命官司,竟是高高拿起,轻轻放下,最后不但文殊侯长子无罪释放,且那被他打死的男人,竟被诬陷了一个偷窃,被文殊侯长子手下,失手打死。”
“天哪,还有没有王法了!”方氏惊呼道。
何木香送来了早饭,顾怀海一边吃,一边继续说“连嫂子都气得不行,可想当时亲眼目睹的我又是如何的悲愤。”
“事后我写了一道折子,准备弹劾文殊侯和京兆衙门,却被文殊侯将折子扣了下来,还警告我闭嘴,否则他有的是法子收拾我。”
“那时候我就想着,还亡者一个公道,作为见证人,有这个义务,却忽略了,文殊侯能扣下我的折子,就可见其势力,就这样,我自此被发配,灰溜溜地离开京城,来了清河镇。”
“我刚来的时候,清河镇还没有今日的繁华,那时候的清河镇,真的是又穷又破,又小。”
说到这的时候,霍出学和方氏赞同的点头,他们都是一代人,几乎是见证了清河镇的起立。
将近二十年前的清河镇,当真如顾怀海说的那样,是个穷地方。
“头几年,我还幻想过,只要我好好干,上头总会看见,到时候我就能调回去了。”顾怀海叹了口气“官官相护,说的便是如此,文殊侯如日中天,是个底蕴深厚的世家大族,而我,没有根基,如何抵抗?这不,在清河镇,一待就是将近二十年。”
其实这些往事,顾怀海往日是不乐意说的,就连说起来,也只是说自己得罪了人,其中的详细,除了刘氏和乔氏,几乎没有人知道。
就连霍出学,他也不曾说过。
今天,时隔多年,在已经认命的时候,接到了调令,不但升了官,且即将回到京城,对往事,他也终于一吐为快了。
顾怀海也知道,文殊侯是不可能放过他的,从认命开始,他就知道,文殊侯是打着,让他老死在清河镇的主意。
所以,他被升官,被调回京城,绝非是文殊侯放手,而是因为霍窈。
他想的很清楚,能越过文殊侯的,这世间不过寥寥几人,而他没有根基没有关系,不然也不会在清河镇待这么多年,而不久前,皇帝去过襄河镇。
而恰好,皇帝便是越过文殊侯的人。
所以他思来想去,自己完全是托了霍窈的福。
然后,这个高帽子,霍窈可不敢戴“干爹您误会了,我不曾说过您的事,您升官被调回京城,纯粹是您自己的能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