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
这深墙之内,处处都是讲究。
尤其是梁城的第一士族蒙氏的府邸之内。
蒙冲已经许多日并未归家了,引得家中的长辈记挂,三催四请,才从国子监回了趟家。
家中的兄弟姐妹都不在,或是成家立业,早早分了出去,&bsp&bsp要不就是嫁了人,如今家中就他一位独苗。
自然最为看重。
他是家中的老幺,也是将来最成器的。
从国子监回来,首要之事就是去拜见父亲蒙护。
“你舍得归家了?”
蒙护是将近四十才生的这个儿子,蒙冲打小就天资聪颖,蒙护与妻子卞氏一向最疼他,&bsp&bsp果不其然轻轻松松便去了国子监,还是最优秀的甲班。
“父亲,儿子在国子监也日夜想念着家中,&bsp&bsp挂念着您与母亲的安康。”
蒙冲素来稳重,可是在父亲母亲面前还是一贯滑舌,蒙护如今快六十,自然就不如从前那般严苛,放纵居多。
“你啊……”
蒙护摇摇头,“如今听闻你居然与寒门子弟混在一起,成什么样子!”
蒙冲早就知道他有此一责问,心中早就做好了应对,“如今士族渐衰,我们蒙氏虽然是四大士族之首,可许多士族子弟不思进取,沉溺于清闲放荡的生活,我们士族子弟在大晋朝中握的实权越来越少,父亲可知为何?”
蒙护这才坐了下来,似蹙眉又宽慰道,“我儿看的通透,所以你日夜苦读,&bsp&bsp不就是为了不让家族陨落吗?可这又与你结交那寒门有何关系?”
“那陆同学虽然出身寒门,可勤奋刻苦在治国理政之道上颇有见解,最近陛下亲自拟的试题,他与儿子一样得了国子监最高分。”
蒙冲道,小心翼翼的观察着蒙护的脸色,“我们四大士族虽然掌控着大晋的经济命脉,大片的土地,可是大多士族子弟身体差,寿命短,若是没有能干的庶族帮扶着,儿子怕……”
蒙护轻咳了几声,大晋的生产力与经济依旧掌握在他们士族的手中,哪里就这么衰弱了,不过他能有此等未雨绸缪,也不好太过反驳他,到底是他们蒙氏未来最看重的子弟,这点壮志是不可磨灭的。
皇帝怕是起了挑几个庶族来掌管政务的心思,可如何能与他们强大的士族抗衡,蒙护倒是不怕,不过既然儿子起了收归的心思,就由他去罢。
“快去见你母亲,你说亲的年纪也到了。”蒙护不得不多嘴提了一句。
蒙冲心生不悦。
他还未建功立业,家里就逼着他成亲,无非也是他方才提到的士族子弟大多身体弱,寿命短,趁年轻得多生几个。
面上却不敢反驳,只恭恭敬敬道了声是,去了母亲卞氏的屋。
高门子弟的婚姻只能与高门联姻。
卞氏也是高门闺秀。
见到蒙冲心中欢喜的很,“冲儿,快来,母亲为你准备好了世族千金的画像,你来瞧瞧!”
果不其然。
见到母亲的第一件事就是催婚。
梁城中的四大士族的小姐他哪个不认识。
要么蛮横无理,要么娇滴滴的……
他实在是看不上。
面上却是并未拒绝,拿起画像一个个仔细看了,不看还好,一看才发觉只要给那些画师一支笔,怕是母猪都可以画成貂蝉。
他记得那位王氏小姐脸上是有麻子的。
还有那位庾氏小姐明明眼歪着……
可他手中的画像一个赛一个的漂亮,不能说与本人不像,只能说是毫不相干……
“冲儿,你瞧瞧,哪个好?”
卞氏年纪大了,近来眼花,也任由着儿子挑。
蒙冲故作打了几个哈欠,“不如母亲将这些画像通通放入儿子房中,儿子陪您吃过了饭,再回房仔细瞧可好?”
卞氏点点头,她极疼爱这个儿子,见他困倦的很,知晓他是读书读累了,方才又被老爷叫去训了话必然是累了,这不赶紧吩咐人上了满桌的菜,蒙冲这才起了兴致,与卞氏有一句没一句的说着话。
心中却想着这一桌子菜怕是够陆味吃好几年的馒头了。
也不知今儿他离开了国子监,陆味自己在房里还习惯吗?吃晚饭了没有?
如果没有他带的馒头,怕是又要饿着了吧?
蒙冲心中担忧着陆味的处境,吃饭的时候也觉得没有滋味,睡下了,还是放心不下,起身,包了一些点心,偷偷骑了马回了国子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