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肉构成的雨水泼洒在营地之内,弱小的海妖血肉剥离,眼睁睁地注视着自己的手脚变成白骨,融化其中。
不完全转化的血浆魔力澎湃,一片混乱中,不知道谁的魔法落入了那片魔力富集之地,燃爆席卷了一切。
那一夜之后,褐珊瑚的大祭司疯了,亲眼目睹自己的子嗣化成一团不成型的血肉,无数族人在燃爆中化为焦炭,他咆哮着,怒吼着冲向了晨曦领的屏障,用最恶毒的话语诅咒着暴食者。
迎接他的,是那位不知名的晨曦领领主。
那是一场公平的对决,没有召唤物,一对一。
褐珊瑚大祭司输得很惨,对方全程只使用了火球术,这个几乎是魔法师入门必学的基础魔法在她的手中仿佛有着与繁奥复杂的高阶魔法同等的威力。
海妖引以为傲的施法速度在她的火球术面前如同龟速,大祭司吟唱还未结束,天空中早已下起了「流星雨」。
这样的魔法师,为何籍籍无名?
如果不是暴食者喊停,褐珊瑚大祭司的头颅将会被火焰烧成灰烬,这位能够召唤出堪称邪恶与恐惧代名词的
召唤物的领主展现出了不合气质的仁慈,褐珊瑚大祭司得以存活,即便他的嘴里依旧是不堪入耳的咒骂之语。
德弥揉着眉角,陷入了沉思。
晨曦领没有开玩笑,这个低调而沉寂的城邦露出了满是鲜血的獠牙,恶狠狠地咬在了海妖一族的咽喉上。
德弥拿起一旁的卷轴,认真地看了一遍,似乎下定了决心,开启了隔音屏障,并将卷轴传阅在场的所有海妖。
两个部族血淋淋的教训让海妖看清了局势,防守只会让他们处于被动,晨曦领正是利用了深绿海妖被灭,各部族互不信任这一点疯狂出手。
事情也正如晨曦领预想那般上演着,互相猜忌的各部族这些天一直冷眼旁观同族被驱赶,甚至对此幸灾乐祸。
「如果各部族不能消除嫌隙,化被动为主动,没有一个部族能够安稳的生活在这片海岸,被数量远少于我们,实力远弱小于我们的人类以诡计玩弄,狼狈而逃,不觉得耻辱吗!」
「我们有着一个简单直接的解决方案,为什么不选呢?」沉默礁石的大祭司发出了呼吁,「进攻晨曦领,他们要战争,就给他们战争,让他们的领民变成我们的奴隶,以暴食者的头颅祭奠死去的同族!」
「同族们,苏醒吧,这是魔力潮,前所未有的大动荡已经开始,四大国早已无力顾及偏远的地域,他们继承自巨鸮的统治摇摇欲坠,这个崭新的时代谁说会是人类继续主宰,我们为何要忌惮这头垂垂老矣的巨兽?」
红色激流的高层面面相觑,有不少海妖脸上浮现出激动之色,显然已经被沉默礁石的话语所鼓动。
海妖不合是晨曦领能赢的唯一原因,只要他们一致对外,不再相互猜忌……
越来越多的海妖抬起了头,他们眼神中的兴奋抑制不住,德弥全部看在眼里。
对于杀死暴食者,德弥并无心理负担,她是一族之王,魔力潮下只考虑族群利益,或许暴食者曾对整个梅拉有过贡献,但那又如何呢?
适应时代的族群才能活到动荡平息之日。
「看来已经有结果了。」德弥抬起头环视所有人,正欲再说些什么,一阵风吹开了帘账,彻骨的寒冷侵入账内,让在座的每个海妖不寒而栗。
时值初夏,账外飞雪。
那高大挺拔的身影突兀的挤进了每个海妖的视野中。
红色激流的高层警惕地站了起来,魔力构成的场势若天倾,但来者似是感觉不到,如一座移动的山峰,撞出层层涟漪,进入账内。
凝视着那副笼罩于苦闷之中的面容,德弥哑然。
纷乱的魔力在账内激荡,直至有海妖说出了那个名字。
「雪怪……」
即便在海妖之中,雪怪也是一个传奇,时至今日,已经没有海妖知晓雪怪出生自哪个部族,也不知晓他的真实名字,光阴之沙掩埋了他的过去,令他只剩下了直白的一个代号,这个能让每个人回想起巨鸮梅利亚斯的名字成为了他的专属。
「红色激流,德弥…」
雪怪沧桑的嗓音中听不到一丝一毫的敌意,他对周遭涌动的魔力视若不见,自顾自抽走了身旁一位祭司的椅子,坐下。
「能被雪怪前辈记住名字,很荣幸。」身为女王,德弥微微欠身,以示对这位传奇的尊重,「不知道雪怪前辈为何要造访红色激流,我们又能为您做些什么?」
雪怪缓缓开口「沉默礁石的提议,不要接受。」
红色激流的高层难以置信地注视着雪怪,不明白他为何要参与进这件事情中。
「为什么?」德弥问。
「你的父亲曾经为我收集了锻造长枪的素材。」雪怪的声线毫无起
伏,「现在,我来救他的部族一命。」
有红色激流的祭司鼓起勇气站了出来,他问「雪怪前辈,我可否理解为,进攻晨曦领,会让红色激流……」
「你们不是晨曦领的对手。」雪怪打断了祭司的话,冷冰冰地剜了他一眼。
德弥也顾不上掩饰自己的情绪,她有些气急地问「您的意思是,晨曦领能够一口气消灭以万为单位的海妖?您是否与人生活得太久,已经忘记了,海妖族群的力量?」
雪怪长久地注视着德弥,而后径直起身向外走去「言尽于此。」
眼看雪怪就要步入风雪之中,德弥急忙喊道「等等!」
雪怪停下了脚步,却没有回头。
「我可以不参与,但我需要一个理由,一个确切的理由。」德弥说,「即便是九阶魔法师也不可能直面上万海妖全身而退,什么东西能够杀死我们?」
「召唤物,一只只需要露出眼珠子就能让你们发疯的召唤物。」雪怪用只有德弥能听见地声音说,「那位先贤是如此对我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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