斯黛拉笑出了声,“你这下真的像个妈妈了。”
千叶也笑,风从两人的中间穿过,侍从把前菜端了上来,几片梨花飘落在餐盘边上,谁也没有去掸它。
“你呢,”千叶端起茶杯,“最近还顺利吗?”
“你看报纸了吗,这个礼拜?”
“没有,怎么了?”
“还是里希的事,”斯黛拉目光低垂,“在一些小城市,最近有些人开始主动搜寻那些在十一岁以前突然消失过的女孩子,说她们是被送进城里奸污过的有些人不堪受辱也自杀了,昨天在乌连那边就有一个,其实她之前是因为肺结核进山里养病——”
“斯黛拉,”千叶突然打断了斯黛拉的话,“别讲这些自杀的话题了,我们换点别的聊吧。”
斯黛拉缩起脖子:“明明你刚才自己就在说?”
“自己说归自己说,听别人讲挺烦的,”千叶轻声道,“我最近尤其受不了听这个。”
斯黛拉若有所思,“为什么?”
千叶往后靠在了椅子上,她沉默良久,“你有没有照顾过临终的病人?”
斯黛拉目光微动,但她什么也没有说,只是静静望着千叶。
“有些人特别渴望活下去,但命就是到那里了,再挣扎也没有用。”千叶目光冷漠地低下头,拿起桌上的银匙轻轻敲了一下陶瓷杯盏,“当你同时看到这两者,你会尤其感到后者几乎是一种罪恶——活着,有些人用尽全力地想要抓住它却求之不得,而另一些人却轻而易举地放弃了,真是不公平。
“自杀的人应该把他们的命交出来交出来,让那些拼命想活的人活下去。”
斯黛拉笑了一声。
“你笑什么?”
“说不定这是世上最大的公平呢。”斯黛拉搅动咖啡,“不管是想活的还是不想活的,是贵族还是贫民,一个人的命始终是她自己的,旁人就是再恨也抢不走——你能想象一个寿命可以交易的世界吗?那里肯定是个地狱,我不会喜欢的,我觉得你也不会。”
“会不会另说,”千叶抬起头,看向斯黛拉背后的花枝,“但我现在,确实挺恨。”
迦尔文的病房,肖恩坐在病床旁边,握着哥哥的手低声啜泣。
迦尔文无知无觉地躺在床上,一个冬天过去,他消瘦得不成样子,肖恩从来没有见过迦尔文这副模样。
不管是什么时候,不管遭遇了什么,迦尔文始终是在那里的——这个事实在某种程度上成为了肖恩内部世界的基石。
尽管这里的医生试图向他解释,迦尔文的行为是因为他病了,但肖恩听不进去。
自杀,意味着抛下一切。
意味着,他也被迦尔文抛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