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擎转而又问,“守一大师身子如何了?”
老夫人闻言微微红了眼眶,从布满皱纹,细瘦伶仃的腕下褪下一串佛珠递给他,“这是他临终前,托我给你的。”
江擎接过佛珠,低低道了声,“母亲节哀。”
老夫人用帕子沾了沾眼角,“他走的安详,也算是善终,”顿了顿,又问,“我不在上京的这些日子,府里可安宁?”
江擎想到盛耘,迟疑了下才点头。
老夫人将儿子的眼神看在眼中,目光一转看向途安,不怒自威道,“你来说。”
途安觑了眼自家主子,见他虽然眼神飘忽略带心虚,却并没有叫停的意思,才开口道,“回老夫人,大人他纳了盛大姑娘过府为妾。”
老夫人一听途安这话,顿时拉下脸,用力一拍桌子,瞪向江擎,痛心疾首道,“耘儿她才多大,你怎么下得去手啊!”
江擎讪讪一笑,拱手道,“如今木已成舟,请母亲放心,儿子必不会亏待了耘娘。”
老夫人冷眼看他走马章台,身边莺莺燕燕这么多年,根本不信他的鬼话,“亏不亏待,你说了不算,我要听耘儿来说。”
“母亲说的是!”江擎当着老夫人的面俯首帖耳,肚腹里却已经开始合计该如何让盛耘闭嘴……
江老夫人年纪大了,本来是打算第二日再启程回城的,但眼下听了盛耘的事,根本等不及,当天就回了城。
松风院东跨院,距离封门窗已经过去将近四日,这几日,绉纱和堆雾分吃了几只果子并一碟糕点,盛耘没有胃口,只用了些许荷花瓶里的净水。
三人听了途安的吩咐后,就一直等待着,现在外面总算响起了拆封的声音,一刻钟后,松风院的掌事婢女云毫从外面走了进来。
她在床边站定,朝床榻上的盛耘行了一礼,道,“盛姨娘,大人托奴婢给您带句话,今日老夫人回府后,若是问起您的近况,他希望您能识相一些,就说入府一事是您主动求来的,至于脸上的伤,则是霍姨娘恃宠生娇让下人掌掴的。否则,金祥路墨生斋的霍老板怕是不得安生。”
盛耘动了动眼珠子,气息微弱的答应。
云毫击掌,下一刻,一众婢女从外入内,没多久,整个西屋就焕然一新,盛耘不仅被被扶着用了一些薄粥,并几块好克化的糕点,还换了新的衣裳,上了妆。
老夫人是在黄昏时候回府的,一进鹤柏院,就让人去请盛耘。
盛耘扶着云毫的手,忍着腹中绞痛、四肢乏力,一步一顿的走到鹤柏院外时,正好看见二夫人萧氏也朝这边走来。
盛耘停了片刻,待萧氏过来,屈身叫了声“姨母”。
萧氏看着她,眼神再无以往的温柔爱护,只余冰冷和怨恨,“我可没有你这么狠毒的侄女,你以后还是叫我二夫人吧。”
盛耘心知江鸣煊惊马被乌云抓一事怪不得她,可疏不间亲,最后干脆什么话都没有说,只是侧身让二夫人先走。
二夫人经过她身边时,忽然又停下,“盛耘,鸣煊被你的猫抓坏脸,落了疤,此生不得科举,你心里就没有半分的愧疚吗?”
盛耘轻磕了下眼皮,看向二夫人,“是他生事在前,我并无错,何须愧疚。”
“好一个何须愧疚。”二夫人气的嘴唇颤抖,“你且走着瞧。”
盛耘在二夫人之后才进了鹤柏院,老夫人一见盛耘单薄的身形和脸上脂粉也遮掩不住的肿胀,就通红了眼睛。<divid="er_ip"><b></b>