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内再度陷入寂静,杨贾配一下没反应过来,看着熟悉而陌生的大女儿,这简直是大逆不道。
翻看历史,从未见过替母休父的子女,这一幕竟然在眼前发生了。
“月儿,这事可开不得玩笑,趁祖母和你爹还没有应下,赶紧道歉认错,他们不会计较的。”赵氏认真劝道。
她虽然偶尔替柳氏说话,可从来没想过要吕氏怎么样,毕竟都是一家人。这些年,大家都受过吕氏娘家的恩惠,也全靠吕氏丰厚的嫁妆才能让一家人在京师府站稳脚跟。
如今真要走到这一步,内心反而十分不忍。
周氏也顺着话说道:“是呀,月儿,你看兄长和伯父们都不在,不要冲动,有什么事等家人聚齐好好商量。”
杨巧月相信,这话她们出自真心,福了福身:“谢谢大伯母二伯母,即便哥哥们和伯父在,此事也不会有任何改变。两位伯母向来都是明白人,若还在意妯娌之情,就不要再劝,选择权不在我娘手上。”
她们何尝不知,正室还在,又无过错,要扶正侧室,简直就是侮辱。换做她们不敢提出和离,恐怕只能以死相逼,默默不再多说。
老祖母可从来没想过要和吕氏断了关系,急切喊道:“老四,你说句话!”
杨贾配看向吕氏,从头到尾都是女儿在说,他知道妻子的性格,认真问道:“吕娘,这也是你的意思吗?”
吕氏浑身一震,一下慌了神,目光躲闪,她内心自然不想也不敢提和离,这对她同样是巨大的压力。
一抬眸,看到女儿单薄瘦小的身影,到嘴边的柔软的话顿时咽了回去,内心的慌乱安定下来。
她相信女儿,和离或许也是不错的选择,缓缓点头,尽可能保持冷静地回道:“是的,老爷,月儿的话就是我的意思。我们母女不会阻碍老爷的仕途,甘愿让步,请老爷成全。”
杨贾配原本的愤怒这一刻烟消云散,天知道要多么失望才会让柔弱的吕氏说出这番话。
即便老母亲再怎么怒瞪,他都没再开口,脑子十分混乱,不知道该说什么。
杨巧月见都没话说了,立即喊福叔进屋,让他帮忙找顶轿子过来,让管秋拿着钱跟着去学学。
两人应下,出门去。
秦大夫见没自己的事儿,主动过来告辞,杨贾配也没有留人,“辛苦秦大夫跑这一趟。”
没等柳氏给钱,杨巧月已经取出几十文递了过去:“多谢秦大夫,我娘的身体不好,之后免不得要麻烦您。”
“哪里的话,老朽惭愧的很,没做什么。”秦大夫没有拒绝,外诊都是要收钱的,看向木恩恩,“倒是这位姑娘,小小年纪竟然如此精通医道,今后有什么问题可以随时来找老朽交流。”
木恩恩福了福身,“谢谢老先生,我一定会上门叨扰,希望先生不要嫌我话多才是。”
“哈哈哈,一定不会。”
秦大夫显然对木恩恩有惜才之意,医学一道博大精深,活到老学到老,能多交流自然也是木恩恩所期。
能得到老大夫这般高赞,大家对木恩恩不禁又高看一眼,杨巧月也为她感到高兴。
秦大夫走后没多久,福叔和管秋找来了一顶轿子。
杨巧月和木恩恩扶着吕氏到门外,从东夕院到轿子,她们全程没有任何犹疑。
直到上轿之前,吕氏停了下来,朝老夫人福了福身:“娘,您现在掌家,请把儿媳剩下的嫁妆整理好,下午送和离书过来时我一并带到南庄去。这是要给孩子们留的,请恕儿媳自私。”
老祖母还想说点什么,可惜吕氏已经上了轿子。
大家都忘了,又或许习惯了,这些年都是依靠吕氏的嫁妆和吕氏娘家在支撑着杨家没分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