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件事虽然他从未对人讲过,但不代表他内心深处就没有怨恨。
两人话到这里,也算是将之前的那些龌龊撕开了,放在两人的面前。
有些血淋淋,有些黑乎乎,两个从小一起长大的好友,从密友到暗中的对手,再到如今的相争,或许这就是每一对朋友的必经之路。
看到乙支文信平静的脸色,婴阳王觉得畅快,但是畅快之余,难免失望。
因为相比起平静的乙支文信,他更希望看到一个暴跳如雷的,青筋暴起的乙支文信,这样才有快感。
这样才能弥补当年他在乙支文信面前失去的东西,那些东西里,有面子,有荣誉,有不甘,也有无尽的愤慨。
不知不觉,他已经成为将别人的伤感看做自己的快乐的那类人了。
“你笑什么?”婴阳王斜着脸问。
说实话,他对此时乙支文信脸上挂着的笑,心中已经生出磅礴的怒意。
乙支文信抬起头,盯着婴阳王,道:“如果臣还是以前的臣,就算是拼的力尽而亡,臣也要揍王上一顿,就像当年在王都校场那样。”
婴阳王倒还没反应,他身旁的新贵妃却吓了一跳,紧紧地捂着嘴,实在不敢想象,眼前这个坐在轮椅上的老头,敢这样对大王说话。
婴阳王这才笑了起来。
这才应该是正常的反应,他在心底暗道。
“那你为什么又不做呢?”
婴阳王淡淡的道。
“因为你是王,我是臣。也因为你虽然强娶杜娘,可你并未逼她。”乙支文信盯着婴阳王的眼睛,慢慢的说道。
当年婴阳王强娶杜娘为后,结果在迎亲队伍到达宫门时,杜娘不顾一切的冲到了城墙上。当着全城百姓的面,从高高的城墙上一跃而下。留下了一个美丽而凄惨的剪影,也留给世人无限想象的的空间。
说起杜娘,仿佛同时提起了两个人的伤心事,
“那时候不懂事,只想着要压你一头,午夜梦回,一想到将来她要嫁给你心就痛的厉害。她的死,我没想到,也非我心愿。”婴阳王悠悠的说道。
“她不怪你!”过了良久,乙支文信盯着婴阳王的眼睛,这时候,乙支文信的脸色才渐渐有了些变化。
“我后来得到了她的遗书,书信中说了,她没有怪你,甚至在最后,还嘱咐我不要报仇,要我辅佐你成就王霸之业。”说出这些话是极艰难的,就算乙支文信已经将许多事情都放下了,但依然能感受到其中不容易,那是他深爱一生的人啊。
怎么可能完全释怀。
只不过更多的时候,他强迫自己更自私一些,更无情一些,否则他们君臣二人绝对不会就这样面对面的谈天说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