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本道书其上文字个个如银勾玉划一般,似乎大有破开这三寸纸笺,破空飞去之势,一股高绝崖岸之意,就在这寥寥几百字之中缓缓流转。
不过若细细看其笔法转折之处,仍能断定这是一位女子所写。
而陆一鸣欣赏的却不是这人的书法,而是这上面所述的奇特法门。
他此前所获法门虽然千奇百怪,可终究是万变不离其宗。大多是灵气如何驱御,打通窍穴的先后顺序。虽让陆一鸣受益良多,对他的最大困阻,却丝毫帮助也无。最后还是回到老路之上,汲取更多少阳之气才能成功。
而这一本署名‘君’的书卷内中所述法门则大不相同。也不知作书之人究竟是谁,其法门竟如此刚烈果决。
这法门竟是将人体内所有灵气汇于丹田之中,拟化三十六柄气剑,刺人周身三十六窍穴之中。此法虽然甚秒,可若是任意一把气剑打不通窍穴,那这人留得一条小命,还算是鸿运当头吉星高照了。
这法门大有破釜沉舟,不成功便成仁的拼命气魄。其人必是心比天高,崖岸孤高的绝世之才。
若是他所猜不错,这作书之人修持的灵气必定威力宏大,极尽锋寒锐利,这才有一气打通三十六窍穴的无当气魄。
可这法门却并不适合陆一鸣所用。他的少阳之气至要之处就在于演化五行万物,并不专擅锐利之处。若是以此法强行冲窍,下场定然好不到哪去。
不过就算如此,陆一鸣也仔仔细细的将这书卷来回翻了数十遍。而他所需的法门也在这不断的翻看之中,现出了雏形。
这还是因那书卷上述的法门所点醒,那人虽然破釜沉舟,可也不是鲁莽之人。在三十六柄气剑冲窍之前,还要先在窍穴之中留下一点灵光,与气剑内外勾连,交相辉映,如此破开窍穴的阻隔就会薄弱大半。
而陆一鸣正是从这一点上汲取了灵感,这灵光互相辉应的过程其实就是成就道胎的前奏。
为何不将自身窍穴之中各自埋上一股少阳之气为引,将此后汲取的少阳之气归入此间,与丹田混沌加以映合。这样自窍穴之中缓缓发力,比起从外间的狂攻乱炸,非但少了几分凶险,不必消耗再多的少阳之气,而且待他成就道胎之后,也不必再花了太多时间来打磨道胎。只需稍稍稳住道胎,便能将道胎化作道种,从而点亮心火,步入筑基二层——心火焚尘之境。
陆一鸣思路即通,也不再多做耽误。除却初一十五两次金丹长老讲道,从不错过之外。其余时间高挂勿扰之牌,在接天洞府中潜藏不出。
铸剑之事他自然不会懈怠,每隔十天半月便有一把灵剑出炉,由清风明月两位道童送与索剑之人。
而在铸剑之余,他将每日早晨汲取的少阳之气,打入尚未通畅的窍穴之中。而后便凝出一流转不休微型的涡旋,冲击窍穴与经脉之间坚韧的隔膜。
这其中过程也是大有讲究,不能由他随心所欲而行。有的窍穴隔膜稍微轻薄少许,有的则厚上几分。若是要让这三十余窍穴同时打通,则必要好生计打入少阳之气的先后顺序,以及涡旋形成的大小。陆一鸣为了规划此节,竟是花了足足半月推演,才算功成。
转眼已是陆一鸣来到栖霞山的第二个年头,齐霄与风冷云早已凝出道胎,率领一众内门记名弟子下山驱逐栖霞山方圆千里之处的妖兽而去。
而这日,陆一鸣已然做好一切准备,就要将窍穴隔膜冲破,步入筑基二层,道胎化种之境。
那伸出悬崖的巨岩已被他命名为承天台,此处极为峻险,若是心性不定者往往因为恐惧而难以安定打坐,可陆一鸣就绝无此虞。他素来秉持与人斗其乐无穷,与天斗其乐无边的态度,这生死之中的恐怖反而能将他的意志磨练得更加精粹。
是以他每日晨起就在此闭目静坐,汲取旭日初华,以及演练剑法。而此刻他还要在此地正式步入筑基一层,道胎化种之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