弄清楚动机后,李彦让郑氏兄妹写一封信件,向郑刺史详述前因后果,自己则回到正堂。
众文士依旧枯坐,压抑的气氛下,尿都得憋着。
只有弓嗣光跟个螃蟹似的,嚣张地走来走去,一一盘问。
李彦看着这个纨绔子,目光微动“弓五郎,来。”
弓嗣光立刻冲了过来“李机宜,那件事我还没问出。”
李彦道“无妨,我这里有两个消息,一个好消息,一个坏消息,你想要先听哪个?”
弓嗣光迟疑了一下“我喜欢先听好消息。”
李彦道“好消息是凶手基本锁定了。”
弓嗣光立刻问道“谁啊?”
李彦道“那就是坏消息,根据目前的种种线索判断,弓七郎极有可能是下毒者。。”
弓嗣光先是愕然“他下毒?为什么啊?他跟郑文明没仇没怨的,郑文明真要死了,郑刺史不得扒了他的皮?”
然后他猛然意识到了,这为什么是坏消息,吞咽了一下口水,赶忙道“李机宜,弓韬光是旁支的,他做的事情,跟我们可没关系啊!”
李彦道“我还是那句话,一笔写不出两个弓字,弓韬光做的事情,真的会跟你们没关系吗?”
弓嗣光脸色变了,尤其是想到了二兄白天的那句话“你们一个个在外如此作为,总有祸殃家门的一日!”
他又是惊惧,&bsp&bsp又是恼火“旁支在外胡作非为惯了,我二兄治家严谨,&bsp&bsp若是知道,&bsp&bsp肯定是将之逐出家门的!”
李彦面色平淡“话虽如此,&bsp&bsp但现在事情已经发生了,你觉得该怎么办?”
弓嗣光当机立断“要不我大义灭亲?”
李彦“……”
都学会抢答了!
话说这种事情也能抢答的吗?
说实话,&bsp&bsp他刚刚有这个想法时,还不确定是否能实现,结果这货主动提出来,&bsp&bsp真令他有些诧异“你想好了?你要亲自逮捕你的族弟?”
他觉得古怪,弓嗣光看看他,眼神里也很古怪“李机宜,&bsp&bsp你的家中兄友弟恭,十分和睦吗?”
李彦不太好意思说真相,敷衍道“嗯,&bsp&bsp都挺友善的。”
他跟那些便宜兄长就没什么往来,&bsp&bsp自然也就不会有矛盾。
至于族亲兄弟,&bsp&bsp不好意思,没见过,&bsp&bsp或许友善吧。
弓嗣光羡慕的道“那可真好,可惜我们弓家内部,&bsp&bsp烦心事太多!”
“尤其是旁支那些人,&bsp&bsp明明不干活,&bsp&bsp还特别眼红我等主脉所得,背地里是尽使坏啊!”
“就说那弓韬光,你别听他五哥五哥叫得亲热,&bsp&bsp我数年前曾被抓入牢中,&bsp&bsp险些出不来,十之就是这贼子用的阴招!”
李彦问“你们终究是一家,&bsp&bsp家族又还在发展,&bsp&bsp如此作为图的是什么?”
弓嗣光冷笑“目光短浅之辈,&bsp&bsp为了多得些好处呗,家族做事终究要用人手,&bsp&bsp他们就恨不得主脉的人都倒霉了,&bsp&bsp不得不用旁支,尽扯人后腿的坏种,&bsp&bsp有本事去跟外人争啊,&bsp&bsp我看他们没本事!”
“他们还真敢去跟老百姓争,连百骑的田地都敢占,&bsp&bsp胆大包天!”
李彦心中冷声道,也大致明白了,地方豪族的弊端,主脉与旁支之间的矛盾几乎难以调和。
不患寡而患不均,主脉拿的多了,旁支看得眼热,也想多得。
有些主脉大度,分给旁支不少,结果人心贪婪,越求越多。
有些主脉吝啬,主脉吃肉,连点汤都不愿意给旁支,那更别提了,双方势成水火的都不少。
吐蕃的噶尔家族就是例子,钦陵五兄弟极为团结,结果不给旁支利益,最后皇室挑拨,旁支直接刺杀,闹得两败俱伤,家族衰亡。
而真正的高门大族,解决的办法就是分房。
如陇西李氏、弘农杨氏、京兆韦氏,哪个不是十几大房,遍地开花。
一旦分开独立,彼此之间不仅矛盾大大减少,还能互相扶持,不断扩大影响力。
天下李氏出陇西,正是因为陇西李在各处的影响力,连李渊称帝后,&bsp&bsp都要借陇西李氏抬高家世,&bsp&bsp标榜祖上出身贵族,其实就是个六镇起义的底层大头兵。
显然,&bsp&bsp弓氏还没有各大世家的底蕴,主脉分支聚在一起,内里暗斗不休。
针对这种情况,李彦干脆道“你既然想好了,就随我来。”
他目光在堂内一扫,往前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