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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咳咳咳!咳咳咳!」
严府书房,严世蕃、鄢懋卿和不久前终于赶回的赵文华,围着严嵩,轻轻扶背。
但无论是亲儿子,还是干儿子,都没能止住这位阁老的狂咳。
最后还是请到府上的京城名医出手,才总算让上气不接下气的严嵩缓了过来,靠在躺椅上直哼哼。
赵文华尚且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低声询问:「爹爹这是怎么了?」
鄢懋卿嘴角微微抽了抽,一时间不敢回答。
严世蕃则忿忿地道:「那李时珍要教陛下炼丹,父亲他就成这样了……唉!」
赵文华这才明白,也闭上了嘴,不敢评价。
任谁都知道,嘉靖喜欢将仙丹赐给这位内阁首辅,以示恩宠,每每这位严阁老也会亲自服用,记录下各种反应,提醒陛下注意事项。
本来自从去年元日的赐丹后,这一年多来,嘉靖再也没有赏赐过丹药,结果现在居然要重新学习炼丹?
那很有可能,接下来某位试药阁老又要发挥作用了,而且相比起从前,新炼制的丹药将更加难熬,瞧把权倾朝野的严阁老给吓的……
惊惧的严嵩缓过气来,浑浊的目光突然定定地看向严世蕃,眼神里透出期盼来。
严世蕃毫不迟疑地避开,嘴里嘟囔了一句:「爹,你可只有我这一个亲儿子!」
严嵩气得浑身哆嗦,指了指他,说不出话来。
别说严世蕃不应,鄢懋卿和赵文华都缩了,心里还暗暗埋怨。
您老这奉承得也太厉害了,大明历代首辅,就没有一位到如此地步的,现在落得这般境地,又能怪谁呢?
眼见儿子们不够孝顺,严嵩深吸一口气,调整心态,倒是露出老而弥坚之色,稍稍直起腰来,看向赵文华:「东南局势如何了?」
赵文华早就有了准备,回答道:「禀告爹爹,局势微妙,那倭贼头目汪直实力强劲,虽有投诚之心,但也颇多忌惮,张经和李天宠更是反对招降。」
严嵩问:「胡宗宪呢?」
赵文华以前看不起胡宗宪,近来也认识到此人的厉害,立刻道:「胡宗宪主张招降,并利用汪直将其他倭贼剿灭,贼人自相残杀,必将折损麾下实力,最终空有官职许诺,也翻不起风浪了。」
严嵩微微点头,又摇了摇头。
严世蕃则冷笑道:「一厢情愿,陛下痛恨倭寇,群臣痛恨倭寇,那汪直一旦降了,恐怕等不到去剿灭其他倭贼,就会被杀了领赏!」
赵文华道:「汪直显然也有这份顾虑,因此屡屡派出使者,希望入京面圣,得到陛下首肯,才敢与谈判,不过依儿子看来,他终究是没活路的,无论是贼是商,朝廷都容之不下!」
严嵩夸赞道:「元质大有长进!」
赵文华脸上露出喜色,立刻拜倒:「靠爹爹栽培!」
听这义子叫得比自己这亲儿子还亲热,严世蕃撇了撇嘴,鄢懋卿则必须证明自己的存在感了:「既然东南政见不一,贼人游移不定,正是我们出手,将张经党羽扫开的大好时机!」
严世蕃还记挂着江南织造局的庞大利益,要在里面分一杯大羹,立刻道:「不错,利用汪直,先乱了浙江,我们的人就能顺利进入。」
严嵩缓缓地道:「那何人能收拾乱局呢?」
严世蕃闻言一怔,张嘴就要说出几个人选,但最终还是咽了回去,显然并无把握,脸色沉了下去。
鄢懋卿则道:「先将张经一党平了,再平倭寇也不迟?」
严嵩微微摇头:「倘若乱局一发不可收拾,江南织造局肯定是开不成的,明年的国库将更加空虚,长而久之,会越来越难啊…
…」
赵文华眼珠一转,开口道:「爹爹若是信得过,孩儿愿再往东南,竭力平定乱局。」
严嵩凝视着他,倒是透出几分期许:「你准备如何做?」
赵文华道:「两打一压,除去张经和李天宠,拉拢胡宗宪,现在胡宗宪不愿意入我严党,等到上了船,想下去也下不去了!」
严世蕃眉头一挑,立刻道:「说起来容易,做起来可难得很,你别被胡宗宪到时候反过来利用,偷鸡不成反蚀一把米!」
在他看来,赵文华除了在文学造诣方面还算可以外,其他都不行,更因为读书多了,还是个夸夸其谈,眼高手低之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