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最没有再问,换个话题道“你怎么来了?”
“我今天去你店里找你,看到你店里一团乱,才知道你们发生了什么。我问陈粒你在哪里,她居然说你被捅了,流了很多血,被那个冷锋送医院去了,具体那个医院她不知道。我心里那个着急啊,就让人查你住在哪里。一查到,就立马赶过来看你了。”
“这种事,你倒是积极。”虽然听到这些话,陈最的心里是很短暂的感动了一下,但是,他马上习惯性地换上了冷淡的神色。“你现在看到了,可以回去了。”
“我才刚来,你就赶我走?”曾俊不敢相信。
“你在这里,晃来晃去,我没法好好休息。”陈最带着几分埋怨道。
曾俊立马坐下来,一动不动,“那我不晃了,我就坐在这里陪你。”
他突然想到,大学的时候,陈最也对他说过,没事长这么高干什么,晃来晃去,晃得我眼睛疼。那个时候,他还只知道笑话他,这就是你们小矮子得不到的快乐了。
“是混子干的吗?”曾俊问。
“不关他的事。”陈最答。
“你不用帮着他,我早就知道他不是什么好东西。”曾俊道。
陈最突然就觉得很可笑“他不是好东西,难道你就是好东西了?”他心里默默道,混子只是伤了我的身,你曾俊伤了我的心。和灵魂的伤害,难道还能分出个高低贵贱来?
曾俊显然没有看出陈最这么多心思,他就算看出来了,也没有什么话可以回答。告诉陈最,他错了,他不该畏畏缩缩不敢承认他,不该为了继承家族事业而娶一个自己不可能有感情的女人,不该在他最渴望爱,最需要肯定的时候,弃他而去,不该在做完这一切后,又像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回过头来找他,告诉他自己还爱他。
他说不出来。就像当初结婚之前,他不敢承认自己喜欢男人一样。他那阵子备受身体和灵魂的折磨。每天都在想着,怎么不让那个女人发现,怎么拒绝她。直到他发现,那个女人和自己也只是形婚而已,他有一瞬间觉得自己被骗了,但很快他又得到了巨大的解脱,他甚至兴奋得第一次抱着那个女人狂笑起来。
是的,他从来没有像那一刻那样,觉得自己不是个罪人,至少不是一个孤单的罪人,如果有罪,那个女人和他一样有罪。两个罪人不就可以抱团取暖吗?幸好,他们达成了协议,允许彼此都有自己爱的人,继续伪装成夫妻,既给家族一个交代,又给彼此一份自由。
他说不出口的这些话,陈最多多少少猜到了一些,他猜到他的婚姻有些问题,从路人的议论,从媒体的只言片语中,但他没有猜到曾俊对他的感情。
“他当初缠着你,我就觉得不对劲。没想到他为了和我作对,跑我们家死对头那边去了。早知如此,我当初就不该拿下这个项目,这样谁也不会烦你,谁也不敢逼你搬走。想到混子那东西对你这的事,我就恨不得撕了他。”
曾俊手上一个凶狠的握拳动作,看向陈最的眼神,却是温柔的。“我跟你说过的话,你再考虑考虑,我知道你对我有感情,我对你也一样。我们年纪都不小了,早一天在一起,早一天得到幸福。”
“得到幸福?”陈最不敢相信曾俊说出了这两个字,他配得到幸福吗?他牵着那个女人的手,走进礼堂的时候,自己曾诅咒他,自己得不到幸福,他也别想得到幸福。怎么现在,他就要单方面宣布,要给自己幸福了?他以为他是谁?他想要的时候,自己就乖乖在他身边,他不想要的时候,自己就默默走的远远的?
陈最想了太多,牙缝发出嘶地一声,他皱起眉,露出很难看的表情。
曾俊赶紧俯下身,关心地握起了陈最的手“怎么样,伤口疼吗?”
陈最轻轻脱开他的手,颤抖地摇摇头。曾俊又问,那是怎么了?要不要我叫医生?见陈最挣扎着要下床,曾俊急了,喊着,你别动,我……我去叫医生。陈最一把抓住他,气急道“别,别叫,我……我尿急!“
他话音刚落,就听到走廊外,一个小护士的声音响起“诶,你找谁?怎么还站在这个门口?”一个清朗的声音响起,贱贱地应道“什么叫还站这?我这不刚到吗?”刚说完,冷锋提着一大袋零食推门进来。和陈最四目相对,还没来得及尴尬,他已经急急奔了出去。留下一句“不要跟来。”
冷锋果然没有跟上去。他不是不想跟上去,他扔下东西,正转身要跟上去,看看陈最到底怎么了,有没有什么需要帮助的,就被曾俊一把抓住,扔在了椅子上。
“他说了不要跟着,听不懂话吗?”
冷锋看出曾俊眼神里的情绪,不爽、厌恶、气愤,各种都有,唯独没有喜欢。他于是乖乖地坐回椅子上。
直到陈最回来前,他两都你看着我,我看着你,谁也不先开口说话。仿佛谁先说话,就输了这一场没来由的,由沉默挑起的挑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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