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安长公主并不像秦清那么天真,哪怕没有亲眼所见证据,可从女儿的话间已经联想到了许多。韩亭和柳姨娘天大的本事,也办不成这调包的事儿,背后指不定还有多少只手在推波助澜。
再细想去,恐怕阿宁的身体越来越差,也有他们的手脚!只是从前不疑,就一直未发现。
还有她若要此事不为人知,或绝了叫她发现的可能,最好的办法就是斩草除根以绝后患!假使华安长公主是柳氏,她一定会这么做!再加之韩亭是最清楚她身体情况的,他知道她的暗伤,知道她落下的病根,想要一个人的命,这对枕边人来说简直轻而易举!
他们一定会杀了她,再对阿宁下手,或许心狠一些,恐怕连秦衡秦湛兄弟俩都不放过。
不得不说,只这么一会儿功夫,以华安长公主的头脑就联想了许多,几乎将上辈子的悲惨情形还原了七七八八。
她从秦清口中得知季真还住在长公主府,偶尔过来给秦清诊脉用药,确定了此人可靠后,她便动身出发回了长公主府。
“阿宁,此事还需再瞒上一瞒。这件事情的背后恐还有人在操控,等阿娘查清楚一切、扫平所有障碍,再风风光光让安安认祖归宗,拿回本该属于她的一切。”华安长公主道。
秦清担忧道“阿娘,你的伤好些了吗?”
华安长公主轻抚秦清苍白的脸颊,柔声道“好的差不多了。阿宁,这件事你做的很好,阿娘很意外,原来我的阿宁,也是可以独当一面的。”
秦清不好意思地笑了,在母亲面前被夸奖还有些腼腆,她眼睛亮亮的,“阿娘,我给安安取得名字,你觉得好不好?”
“好啊,极好。”她眼眸微深,又想到了韩云韵,哂笑道“沅芷湘兰,安安宁宁。我从前就想给阿妗取这个小名,如今看来,果真是,一切天注定。”
秦清并未发现华安长公主说到韩云韵时眼底暗芒一闪而过,还很高兴母亲和自己想到一块去了。
“是呀,我就希望安安日后的生活,平平安安的就好了。”
华安长公主看着女儿,眼底情绪尽化作了似水温柔。
“阿宁,辛苦你了。”
“不辛苦。”秦清摇头,“阿娘别怪我自作主张就好。”
“怪啊,怎么不怪?可是阿娘不舍得。”最后一句话轻柔得仿佛像片羽毛,轻飘飘落在秦清心上。
这是她的长女,她拼了命,宁愿落下病根也要生下的孩子,她总算再气恼,也不舍得说她一句。
更何况,她的阿宁已经够懂事了。
剩下的就交给她这个做阿娘的来做吧。
等手底下的人赶回盛京,华安长公主便带着他们,坐上郡主府的马车,一路浩浩荡荡、毫无遮掩地往长公主府而去。
“回来了?”谢策抬眼,衣襟半敞,露出已经结痂了的伤口。
谢石点头,“长公主一早就回来了,先到了郡主府,大概见了郡主,知道了事情来龙去脉,只怕现如今恨极了驸马他们,人一到齐,便半刻都等不住回长公主府去了。”
谢策眼中闪着恶劣的光,阴森道“接下来,可有好戏看了。”
谢石见他一边说话一边不忘将去疤的膏药厚厚地抹在伤口处,心道不愧是世子。他此刻也总算想明白了谢策设计一定要瞧瞧亲自去余郡的第二重目的。
这第一重自然是为了让秦清亲眼见到她所挂念的亲妹妹到底过得是何等日子,那触目惊心的鞭打伤痕,营养不良的身躯,以及种种虐待,都足以让秦清将韩亭柳姨娘他们恨到骨子里,从而对韩云韵失去最后一点血缘亲情。
亲眼所见来的冲击比千言万语都要来的强烈。
——凭什么我的妹妹在这里受苦,而你鸠占鹊巢却如此理所应当?
这第二重嘛,自然是想让华安长公主留在秦清身边的暗卫亲眼目睹,然后将这一切都告诉长公主,好叫她心急如焚,尽快赶回来。
当然还有第三重第四重,比如想借此机会和秦清相处,卖卖惨装装可怜,使她心软,对他卸下心防;再比如,这肩上的一道伤疤,即便祛了,可每当秦清看见,就会想起谢策当初奋不顾身为她挡刀子,此等情意弥足珍贵,日后怕是不高兴了,谢策还能用这件事提醒秦清,使她心软。
这简直就是一举多得啊!
谢石暗暗咂舌,得亏他不是个女子,否则被谢策这种人瞧上眼,还不得被他玩死!
纵使心如比干多一窍,也算计不过他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