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长公主如何盘问,谢策就只一句话——他重来一回,顶多也就记得这么多。
问千遍百遍也是一样。
长公主瞪了他一眼,照他这样说法,那么之前出乎人意料的改变,也在情理之中了。
谢策趁机表真心“姑母,我对表姐再无二心,您把表姐托付于我,我一定什么都听她的!”
长公主翻脸不认人,别以为她不知道谢策对她藏着掖着。只是他不想说,她就没办法治他了?
“阿宁的婚事我自有主张,她是个老实孩子,也只能和老实人在一块我才放心。”长公主笑了一下,对外头喊道,“来人,送康王世子回去!”
谢策傻眼了。
果然姜还是老的辣!
被强制性“请”出去的康王世子心里如是想。
谢策走后,长公主就让人秘密去查柳姨娘的身世了。
柳姨娘并不是良妾,确切地说,再没入长公主府之前,她还只是花楼里的姑娘。
花楼啊,谁都知道那是个什么地方。
韩亭又是怎么认识她的呢?
以他的性子,即便有哪个想法,也不会去花楼找快活。这不仅是对长公主的羞辱,更是对承伯候府的抹黑。
当初,友人相邀韩亭喝茶,走的路上的时候,一个人撞了上来,据韩亭所说,他当时都没反应过来,直到后头追赶的下人骂骂咧咧走到他面前,要把柳氏带回去。
柳氏便跪着求着韩亭救她,她自幼长在花楼,琴棋书画无一不通,如荷花一般出淤泥而不染,那日是她被拍卖的日子,她不肯受辱,便逃了出来。
韩亭生了恻隐之心,将身上的银两尽数给了花楼的人,这才将人救下,只是不好带回长公主府,抵押了一块玉佩才将她安置在了客栈。
后来长公主知道,去查了一番这个柳氏,确定没什么问题,便主动提出为韩亭纳妾,彰显大度。
柳氏入门之后,恭谨温顺,伺候周到,表面功夫是做的无可指摘,要不然长公主也不会放心把孩子交给她和韩亭教养。
不就图她一个老实本分吗?说好听点是教养,说难听点她不过就是个婢子,伺候主子天经地义。
谁知道她一朝看走了眼,在这对狗男女身上狠狠栽了个跟头!
现在想来,什么不堪受辱逃出来,又恰好叫韩亭撞见,全都是精心安排的!花楼养她这么大,又花费精力财力教她琴棋书画,从未饿她一顿,难道她以为花楼的妈妈是做善事的不成,天底下哪有白吃的午餐?说到底不过是自私虚伪,又想占尽一切便宜,又不想有任何付出罢了!
这样看来,倒和韩亭十分相配了。
长公主冷笑一声,她至今不肯踏足她和韩亭居住的院落,就是嫌他恶心!他连看见他,都欲作呕!
“去把季先生请来!”
季真匆匆忙忙赶过来,“又有什么事啊,公主殿下?”
长公主起身,步步紧逼走到他跟前,眼神犀利,把人逼至墙角抱头惊呼救命,忽而冷笑道“季先生跟康王世子关系很好啊,帮着他藏着掖着,是觉得我秦燃很好说话是吗?”
好说话个屁啊!
季真涨红脸,“你你你”了半天,也不敢推开长公主,当然,以他这手不能提肩不能扛的身板,能不能推开长公主还是两说。
长公主看他一眼,厉声道“说!”
季真顿时就跟个鹌鹑似的,怂了。
“长公主殿下想知道什么啊?能说的我不都说了吗”
“本宫要知道不能说的!”
季真一噎,小心翼翼地往边上挪了挪脚,讪笑两声“您指的是长宁郡主从母胎生下就身子不见好,还是您自个儿长年累月毒素堆积体内?这不能说的可多了去了,您倒不如想想,是不是得罪了什么人,我还有其他事呢,先行一步、先行一步。”
“不许走!”长公主喝道。
季真脚步一顿,不知道为什么就是打心眼里怵她。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啊,他打着哈哈转过身,“您还有什么吩咐?”
长公主表面看不出什么异样,但开口嗓音却有点哑“你说,我中毒了?阿宁打一出生身体不好,不仅是因为早产,还因为我?”
最后几个字都打着颤。
季真倒有些于心不忍了,其实想也知道,能对长公主下毒的人是谁,必定是她不设防且日夜相处的。那除了驸马还会是谁呢?
季真一开始不说,也是怕担上一个挑拨离间的罪名,毕竟不过现在看来,长公主殿下行事果决,丝毫不拖泥带水,即便知道是韩亭做的,也不会心软留情。
这点倒是比她女儿要强上许多。
不错,不错。
季真的沉默给了长公主最好的回答。
她踉跄着后退一步,笑了一声“好啊,好得很!”
季真下意识去扶她,谁料她虽然深受打击可依旧站的稳稳当当,她淡淡扫过他伸出的手,就问了一句“阿宁的身体,拖了这十多年,可有救?”
季真问“殿下不问问自己吗?您体内积存的毒素可比郡主久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