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亭顶着巴掌印去了白芍院。
柳姨娘坐在窗边儿,低头剪窗花。她眉眼温柔,是大部分男人都喜欢的柔弱模样,说话又温声软语,那双楚楚的眼眸好像会说话似的,诉说着她的绵绵情意。
韩亭的一肚子火气瞬间被抚平。
“亭郎?”柳姨娘放下剪子和窗花。
这已经是常态,每每韩亭在长公主那受了气就会过来柳姨娘这。柳姨娘一如既往地为他捏肩宽慰,柔柔安抚。
实际上,韩亭的抱怨她左耳进右耳出,心思早就浮动到哪里去不知道。
自打宫宴结束,长公主好像一副为情所伤的模样待在长公主府哪里也没去后,长公主府的守卫就松懈很多,不再像之前那样连只苍蝇都飞不出了。
柳姨娘让木香借着买东西的由头出去给怀安伯府送了信。
可不知为何,至今未有回信。
柳姨娘闭了闭眼,尽量不让自己的情绪外露。
“茵茵。”韩亭欲言又止,心里很不踏实,对着解语花倾诉,“……坐在阿宁便边上的小姑娘像极了秦燃,你说,会不会是那个孩子?”
他一股脑把宫宴上发生的事情都给说了。
柳姨娘微微眯眼,心里起疑,但还是安慰道“不会的。”
“我前些日子,总觉得有些过意不去,便差人去问了问那孩子的状况,我为她找的那户人家告诉我,说那个孩子顽皮,去河里捉鱼,不小心失足落水,已经……”说着落下几滴泪,自责道,“是我不好,我该让人看着她的。”
挺到那个孩子已经死了,韩亭心里说不出是什么感受,最后松了口气,死了也好,死无对证。
“这怎么能怪你?你已经为她选了一户好人家,是她自己不懂事,贪玩导致的后果。”
这样一说,韩亭也为自己找到了合理的借口,他无需愧疚,这一切都是天命注定。
是那个孩子福薄。
柳姨娘幽幽叹气,还是一副很愧疚的样子。
心里却想,倘若真的死了,那才叫一个死无对证。可若是没有呢?若是那人活的好好的,就在他们眼皮子底下蹦跶……
光是这样想想,柳姨娘就冒出一身冷汗。
不会,不会的。
余郡穷山恶水,那个孩子能活过五岁都很不容易了,怎么可能活到现在还来到盛京。
可韩亭韩云韵口中所说的那个叫“安安”的小姑娘,又是谁?
秦清……去梵音寺……带回来一个骨瘦嶙峋、又和长公主尤其相像的小姑娘。
这些线索串起来,总给人怪异的感觉。
到底是巧合,还是他人安排?!
陡然间,柳姨娘心底升起一股寒意。
“怎么了?”
“没事儿。”柳姨娘回过神,继续给他捏肩,不动声色道,“亭郎,妾身有一事不明。为何永恩侯府老夫人大寿,郡主要和怀安伯府的大夫人说那些话?”
韩亭不假思索道“这我哪儿知道?”
柳姨娘在心里暗骂了句废物。
果然,韩亭此人,是一点儿也指望不上的。
你说他蠢呢,可肚子里好歹也有点儿墨水,向来自视甚高,却从没想过要为国为民做点什么,一生都在风花雪月中度过。
你说他聪明呢,偏偏被她玩弄于股掌之中,还以为身边的女人是株菟丝花,这辈子都会依附在他身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