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安长公主看了冯青叶一眼,后者眨了眨眼睛,自以为领悟了她的意思,努力做出一副自己明白了的样子。
华安长公主“……”她明白什么了?
当今后宫不似先帝那般热闹,膝下仅有五子四女,只是大公主一出生便夭折了,故而只剩三位公主。
二公主是当今醉酒后临幸的一个宫女所生,生下二公主后便断了气,在宫里如透明人似的低调,平常只待在自己宫里,倒是经常来英华殿拜见太后娘娘。
她穿着颜色浅淡的衣裳,单看花色就知道是陈年的布料。眉目清秀,鬓发间仅有一根素色的簪子和几朵浅紫绢花,眉眼微垂看着很是安静。
明明是最大的那一个,但她却落后三公主和四公主一步,勉强和三公主齐平。
三公主长相尤为精致,十四五岁的年纪,身段如柳条一般细长柔软。她着了一身柳色的衣裙,清丽而秀致,虽不出挑但却把少女的活力娇美展示了个淋漓尽致。
她是三位公主里最美丽的那一个,也是最能看人眼色的,不像四公主那般就这样径直走在了最前头。
最先冒头的枝桠,总是最先被修剪的。
“沛元拜见皇祖母、皇后娘娘。”四公主娇娇俏俏的声音和那她一身嫣红的裙衫格外搭,时下最新的布料,袖口绣着绽开花蕊的桃枝。她屈膝行礼,一双水灵灵的眼眸也跟着弯下来,轻盈的裙摆如水波微荡,单瞧这模样,真是乖巧而灵气。
紧跟在后头的二公主三公主上前行礼,轻柔的语气和婉转的语调重叠在一起,悦耳非常。
“孙儿济秀,拜见皇祖母、皇后娘娘。”
“孙儿池雨,拜见皇祖母、皇后娘娘。”
按照本朝惯例,皇子公主不管是不是出自皇后腹中,都应喊皇后为“母后”,但冯青叶是个不按常理出牌的人,她觉得自己哪里能生出这么大的孩子,而且这些个人心眼多如马蜂窝,一肚子的坏心肠,她可承受不起他们那声“母后”,还得折寿呢!
一旁的宋美人,也就是三公主和四皇子的生母,和她们一同欠身行礼,恭敬道“妾身拜见太后娘娘、皇后娘娘。”
华安长公主已经走出去,除了先皇后和冯青叶,华安长公主鲜少和后宫的嫔妃来往。
“都起来吧。”太后脸上还带着笑,从二公主开始,指着对秦沅道,“这是二公主济秀,这是三公主池雨,这是四公主沛元,都要比你年长一些,沛元与阿宁同岁,你可称呼她们一声姐姐。”
又对底下几个姑娘道“阿宁你们都是见过的,这是安安,因为身体不好在外头养了几年,这才回来呢。好了,坐罢,都坐罢。”
四公主边坐边笑眯眯道“呀,这就是安安吗?和华安姑姑生的尤为相像,仿佛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呢。”
秦清微不可查地蹙眉。
秦沅也笑,她坐在太后的身边,半点不见畏畏缩缩的怯懦模样,她说话娇娇柔柔,小小年纪就有一种弱柳扶风、惹人怜爱的娇弱感。
先是道了声“多谢沛元姐姐夸奖”,又抿唇羞怯一笑,道“阿娘英姿飒爽,我不过是只得了她两分皮相相似,哪里比得上几位公主姐姐的气韵美貌?”
四公主脸上的笑容一僵,虽然很快调整过来,但宫里头的人都是成了精的,哪里能没注意到她这一丝变化?
太后嗔怪道“不许妄自菲薄!”
秦清冷冷地看着四公主,后者察觉到什么,抬头望过来,对上秦清的目光,不禁心里发怵。每每秦清和韩云韵进宫,别管她有多孝顺乖巧,只要秦清在,太后的目光永远不会落在她身上。且,每次和韩云韵争吵打斗,不论谁对谁错,只要秦清在!她永远讨不到一点好!
明明就是韩云韵嚣张霸道,像只孔雀似的招摇张扬,她不过是小小教训了一下,想让她长长记性……四公主暗暗咬牙,这么多年,秦清总能不声不响,让她受到惩罚!
阿娘说了,会咬人的狗不叫。比起韩云韵,秦清厉害多了!
但转念一想秦清再怎么厉害,还不是靠着太后疼爱,就她那破身子,三步一喘,脸白的跟鬼似的,一看就是要早死的,还能嚣张几年都不知道呢,有什么好怕的?
更何况。
四公主不动声色地看了秦沅一眼,她正和三公主笑吟吟说话,看模样羞羞怯怯,柔柔弱弱,但直觉告诉四公主,这个才回来没多久的秦沅绝不是个省油的灯!
她心里忍不住幸灾乐祸。
韩云韵罪有应得,下场虽惨,可秦沅在外头受苦这么多年,难道不会对华安长公主和兄长阿姐心有怨恨?
秦清这个蠢货,把冒牌货当妹妹宠了这么多年,刚回来的亲妹妹恐怕不是什么好东西,指不定就要姐妹相残,把长公主府闹个天翻地覆!
眼珠子一转,四公主开口道“回来好呀,安安在外头可能好些事情不知道,那个占了你身份的韩云韵,真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