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底啥事儿?”
江福国瞅了一眼江洲,道“大老爷们,说话利索点!”
他吐了个烟圈出来,一脸惬意。
江洲眯了眯眼,换了个姿势道“爸,咱们村,是不是有个叫做于自清的?”
江福国一愣。
斜睨了一眼江洲“你啷个知道?”
江洲一乐。
“好奇呗!”
他道“我好像在费城见着他了。”
江福国一口烟呛住,脸色顿时涨红了。
“谁?!”
他微微拔高了调子,道“于自清?村头那家的于自清啊?”
实际上。
江洲知道于自清,还是上辈子闲暇时候听江福国提起过。
只是听了个大概。
似乎是八十年代初,他就从里七村出去了,去费城做生意。
搞的就是服装。
办了个小加工厂,全部身家都投了进去。
然而赔了个倾家荡产,裤兜都不剩。
八二年底,大年夜上门逼债,又是泼油漆又是恐吓谩骂。
第二天,大年初一。
所有人都在喜气洋洋迎接八三年新年的时候,于自清和妻子两人服毒自杀,死在爆竹声声的除夕夜里。
这事儿还上了当地报纸。
上辈子江福国提起来的时候,眼眶都红了。
“你这叔,就是命不好,人也是个实心眼儿。”
江福国半晌才算是缓过神。
抽了一口旱烟,闷声道。
“这要是早几年……”
江福国边抽烟边说。
江洲也总算了解了个大概。
时间线往前推几年。
七几年的时候,正是政治紧张。
于自清祖上是里七村的地主。
家里成分最不好。
因此。
不管是推荐念书的名额还县城厂里来招工,都没他于家的份儿。
于自清上面还有一个姐姐。
长得漂亮又水灵。
年年底。
县城下了个通知,说制衣厂要招个女工。
就一个名额。
于自清姐姐,大小就跟着村子里一个老裁缝学得一门好手艺,按理来说,胜券在握,于情于理都应该招她才是。
然而大家都心知肚明。
他于家成分不好。
队里怎么着都不会给她报上去。
后来于自清的姐姐不服气。
第二天就去大队里要个说法。
没想到那会儿的队长,见她长得漂亮,又是一个人过来的,当下兽性大发,玷辱了人黄花大姑娘。
后来事情暴露。
他反咬一口,说是于自清姐姐为了制衣厂的名额来故意诱惑自己。
姑娘是个性子烈的。
村里流言蜚语还没冒出来,她转头就跳河自杀了。
当天夜里。
于自清告别父母,蹲在那队长门口,见他哼着小曲儿回来,窜出去狠揍了一顿。
下了死手。
要不是被队长婆娘发现,尖叫出声。
估计当场人就没了。
可惜。
畜生命大,没死成。
于自清连夜就逃走了里七村,从此没回来过。
后来零星听见点儿消息,据说是做了生意。
有人说他发迹了。
也有人说他早就病死了。
江福国叹了口气。
“他啊,命不好,再熬两年,不也快活了?”
江福国道“这会儿分田到户,他家虽说人不多,分不了多少,但是好歹饿不死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