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泪痕犹存的江意惜,雍王抖了抖嘴唇,说道,“不知下一刻是黎明破晓,还是跌入无尽黑暗。我的宝儿,活了多少年,就受了多少年的苦……我对不起她,把她带到这个世上来受苦。也对不起她生母,我答应她要好好待宝儿……”
说着,又流出泪来。
江意惜流泪了,屋里的女人和李奇哭了,男人们也红着眼睛叹着气。
江意惜张了张嘴,最后只说了一句,“王爷,珍宝知道你对她的好,她也舍不得离开你。”
听了这话,雍王掩面而泣,哭得像个孩子。
赵淑妃走过来,擦干眼泪说道,“王爷,吉人自有天相,珍宝有大福气……”
她知道这是废话,心里也希望这是废话。李珍宝跟江氏的关系好,她的态度直接影响太后,赵淑妃巴不得那个丑丫头快点死。
李凯过来把雍王扶去罗汉床上坐下。
之后,得到消息的宗亲及跟雍王府关系亲近的人家陆续来了,包括郑璟和郑婷婷、赵秋月等。
东厢装不下,又带去西厢。
这个待遇,别说宗亲,就是皇子和皇上的亲兄弟也不一定能有。李珍宝如此,可看她有多得皇上和太后娘娘的宠爱。
酉时末,天已经黑透,外面的诵经声依然洪亮没有停顿。
除了雍王府一家人,其他人必须走了。此刻进不了京,他们只能住去庵堂舍房及驿站。
郑婷婷、赵秋月几个姑娘和小媳妇不想住庵堂和驿站,就跟江意惜说好,借住扈庄。
江意惜让水萍把那几人带过去。
按理,江意惜和郑玉都不能歇在这里。
但李珍宝不知挺不挺得过今夜,他们都不想走,雍王也不愿意让他们走。
雍王妃来劝雍王,“王爷,您已经三天三夜滴水未进,没有合眼了。您这样,宝儿知道是会心疼的。”
雍王摇摇头,无力地望着窗户发呆。
斋饭端进来,厅屋摆了两桌,北屋和南屋各摆一端。
厅屋的斋饭是给男人吃的,北屋是王妃和几个儿媳妇、孙子吃,南屋是崔文君和江意惜、李奇吃。这样分配不止是吃斋,夜里歇息也是这样。
这里没有床只有榻,女人们挤一挤可以在榻上歇歇。厅屋里的男人,除了雍王歇在罗汉床上,其他男人只能趴在桌上打盹。
庵里有舍房,这些人都不去。有些人是真心不想离开这里,有些人是不敢离开。
这时,一声猫叫响起,花花溜了进来。
下人的斋饭没有主子的好,它过来吃好吃的。
江意惜用一个大盘装了花花喜欢的素食放在高几上,它蹲下香喷喷地吃起来。
雍王和郑玉依然没有动筷子,其他人都吃了一点。
江意惜也吃了半碗饭。不是她没心没肺,而是她心底还有一丝希望。万一李珍宝醒来,自己饿晕过去咋办。
夜深了,崔文君和李奇倚在榻上睡着了,这几天他们都没歇息好。
江意惜头脑混沌,睡不着,走去窗边打开一扇小窗。
火盆里的火依然烧得旺,把院子照得透亮。诵经声在静谧的夜里响彻云霄,即使有恶鬼,也不敢来勾李珍宝的魂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