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珩睁开眼睛,神色如常道,眼下虽有乌青,精神却极好,声音听起来心情也不错。
沈南雁瞧着宋珩一身白衣,忍不住想起梦里的那个白衣男子,温润如玉,俊秀异。
虽未看清脸,但在她的直觉来看,倒是让她想起了慕昭。
“皇上昨晚没睡好?”沈南雁起身,坐在了宋珩对面,淡淡问起。
“无事。”
无语,一时二人倒也沉默。
“你可知朕为何偏偏选在这里赏景?”对面男子忽然开口。
“臣女愚钝,难以揣摩皇上圣心。”
沈南雁向来都是少言之人,就算知道也不会轻易开口,倒不如一开始就明确表明自己不知。
宋珩倒是没追问,道出答案:“世人皆爱牡丹月季迎风招展,惹人注目,倒不如做那株深山幽谷兰草花,生长在人迹罕至之地,却年年花开花落,岁岁飘香依旧,不争艳,不倾城,有自己的傲骨。”
沈南雁点了点头,以示赞同:“所以皇上选在此处,是因为这里的花木绿枝有自己的傲骨吗?”
宋珩见她没领悟到自己的意思,正准备开口解释,一个太监就急匆匆地从远处走了过来:“皇上,慕公子,沈大人求见。”
宋珩淡淡扫了一眼那个小太监,“何事?”
“沈大人说有政务禀告。”
“知道了,你下去吧。”
宋珩淡淡吩咐,知道此时不是说话的好时机,他望向沈南雁:“沈小姐就在这里赏花吧,朕有事要去处理。”
“是。”沈南雁嫌麻烦,毕恭毕敬答了一个字。
待宋珩走后,御花园倒是只剩下她与阿词两人,其余的几个宫女太监都在远处待着。
皇宫里向来耳目总多,阿词虽单纯,却不傻,只挑有趣的琐事讲给沈南雁听。
集市内,小贩走夫,茶馆的笑谈虽零碎枯燥,却也解闷,二人倒在御花园待了几盏茶的时辰。
而方才,宋珩意有所指的话,沈南雁当时一听只觉熟悉,经过一番事情之后,倒是来不及细想。
深山幽谷兰草花,生长在人迹罕至之地,却年年花开花落,岁岁飘香依旧,不争艳,不倾城,有自己的傲骨。
这话似乎似曾相识。
“阿瑾,你找我有何事?”
宋珩回了御书房,见到一下早朝就来见他的沈谨,倒也不恼,淡淡吩咐郑福海上今年新进贡的雨前龙井茶。
见宋珩浑身上下带着淡淡的喜悦,沈谨悬着的心终于落下了,组织了一下语言开口:“皇上,微臣的妹妹已经在宫里待了这么久了,微臣想接妹妹回去。”
“久吗?”宋珩略带疑惑的声音响起,显得很平静。
昨日晚间到今早,的确不算久,但皇宫历来也没有大臣的女儿小住的惯例,偶尔有,也是皇后娘娘下旨请的,虽说皇上此举是为了制衡沈将军,但一夜的时间足够让沈将军理清来龙去脉,做出选择,断然没有让沈南雁在皇宫长住的道理。
见沈谨沉默,宋珩对着一旁从未出声的慕昭摆了摆手:“归时,你先去宫里逛逛,我晚些派人去请你,让你做件事。”
“微臣遵旨。”即使宋珩以“我”相称,但慕昭还是一如往常,恭敬行礼之后告退。
慕昭走后,宋珩也没有在和沈谨兜圈子,开门见山:“沈将军考虑如何了?”
沈谨自是明白此话的含义,他今日进宫本就是为了昨夜的一番谋划。
他跪在地上,双手抱拳,陈诉道。
“皇上,我沈家一门忠君爱国,从未有,也不敢有任何莫逆叛乱之心,还请皇上明鉴。”
见沈谨说得这般动容,宋珩自是不好不作为,亲自扶他起身,拍了拍沈谨的手:“阿瑾,沈家的的赤诚之人我自然懂,自是天下不懂,朝臣们自然也是不懂的,所以朕也不能懂。”
短短几字,便以表明了宋珩的态度,他本人是相信沈家的,只是朝臣们是不可能放任有兵权的沈将军回京,若是想要待在京城只得交出兵权。
作为皇帝,宋珩自然无可奈何,只有做到权衡利弊,平衡权利,做到君权在握。
“有皇上这句话,沈家一门誓死效忠皇上一人。”
“你们沈家的心思我自是知晓的,坐下吧,来陪我喝几杯。”
接着,唤来了郑福海,命他送一瓶酿好的陈年酒进来。
又亲自为沈谨倒上美酒,沈谨诚惶诚恐,连道不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