阎良鹤听到林夕的说法,反应和阎霆一样,一个字都不信,甚至还想把林夕林嘉抓起来,直到林夕说了一件他从来没和任何人说过的事,阎良鹤才犹豫了。
林夕“你战友的死不能怪你,如果当时是你先看到那个狙击手,你也会挡在他前面。”
这是阎良鹤年轻时发生的事,那时他还不是b城将军。这件事已经过去二十多年了,他从来没在别人面前提过,但只有他自己知道,这件事对他的影响有多大,直到现在,他还总是被噩梦惊醒。
每次醒过来,都要问自己,为什么当初发现敌人的人不是他,为什么要让他活着?
这是他心中永远的刺,却从不曾宣之于口,就连妻儿战友都不知道,这个看起来从没经过任何风雨的小姑娘是如何知道的?
是别城间谍?还是他的对手派来的?
脑中闪过万千猜测,阎良鹤的表情没有一丝变化“你以为你这么说我就会相信你吗?”
林夕直视阎良鹤的眼睛"你已经相信了。我认识的阎将军,是会把普通人的性命看得比自己更重要的人。"
她说完,就没有人再说话。空气中飘荡着沉默的因子。
良久,阎良鹤吐出一口气“我信你,你的眼睛里面有很多东西。不过,你不会指望我用这一点去说服别人吧。”
林夕“在黑雨开始之前,我都会留在这,证明我说的都是真的。这段时间我会把我知道的关于末世的所有事情都写下来。请您相信,这个世界上没有人比我更希望有更多正常人能够活下来。”
只有真正经历过末世的人,才能够理解那种绝望。
“还有,请您想办法联系其他二十大城的城主,不管他们信不信,一定要把消息传播出去。”
不是林夕不想亲自去说服其他城主,而是那二十大城的城主,她都没接触过,根本没有把握像说服阎良鹤这样去说服他们。
她就算去了,也是浪费时间。
不如让更有权威和可信性的阎良鹤去说。
——
半个月后,黑雨如期降临。
那是一个普通的夏日夜晚,往日车水马龙的街道上却没有任何行人,只有偶尔驶过的几辆私家车。
每条街道上都站着穿着全套防护服的军人,他们知道一旦发生意外,第一时间能在哪里找到武器。
洒水车有条不紊的前进,操作工穿着和驻守军人一样的防护服,操作起来很不方便,尤其是面罩闷的难受。
梁军想把面罩摘下来,被同事制止。
刘东看了一眼左上角的摄像头,“我劝你还是老老实实按规矩办事,我看这次不像是开玩笑的,咱们洒水车啥时候安过摄像头?”
梁军刚开始还被劝住了,但面罩里面越来越热,他觉得视线都有些模糊了,完全顾不上同事的劝阻,一把就把面罩扯了下来。
新鲜的空气进入口鼻,他感觉整个人都活了过来。
打趣的看了同事一眼“你呀,就是太胆小了。咱们车内是封闭的,黑雨也进不来。我看你也把面罩摘下来算了。”
刘东却是说什么也不同意“不了,我惜命。”
梁军觉得无趣,也不再劝,换了个话题“你说这黑雨是怎么回事?上头又为什么让咱们洒水?”
刘东“头不是说了吗,发现了一种新型病毒,可以通过空气传播。城主让人研究出了控制药剂,药剂对人体有害,这才让居民待在室内不要出门,由咱们洒水车负责把药剂喷洒到城里的各个角落。”
梁军撇了撇嘴“这种话也就你这种老实人相信。诶,这就咱们俩人,偷摸告诉你,头找人看了上头发下来的药剂,你猜里面是什么?”
刘东“我哪知道是什么?”
梁军“是加了色素的水!”
这次连刘东都瞪大了眼睛“不可能吧!”
梁军“怎么不可能,你不知道吧,头那是我小舅子的亲大爷家的老二女婿,关系近着呢。他还能骗我?”
刘东“一台洒水车就配指头大的一小瓶药水,混进水箱,还剩下啥?这不就是平常洒水吗?上头为啥要这么做啊?”
“我看啊,和这黑雨少不了关系。”
梁军向窗外看去,黑色的雨水顺着车窗流下来,好像掺多了水的墨,湿漉漉的宣告人间,好日子已经到头了。
刘东同样往窗外看去,窗户上的雨水就好像一只只怪兽,张牙舞爪的冲着他们扑过来。
他不自觉的抖了一下。
刘东“你说这雨什么时候能停啊?”
等了半天,也没等到回答,刘东这才意识到,车内好像太安静了。
他连忙向梁军看去,一看之下,却把自己吓了一跳。
梁军的脸色青黑,嘴唇乌紫,露在外面的皮肤也变得斑斑驳驳,青筋暴露,额头不断往外渗出汗水,牙齿一直在打颤。
想到早上头千叮万嘱,让他们一定要穿好防护服,刘东急忙把梁军的面罩重新给他戴上。
接着拨通了上级的电话“……喂,刘哥,梁军的情况有点不太对……他把面罩摘下来了……嗯,好,我们在bj号车里……啊!!梁军!你干什么!”
趁着刘东打电话的功夫,梁军已经把面罩摘了下来,身上的防护服也被脱了一半,就冲刘东抓过来。刘东这才发现,梁军的指甲已经变的青黑,牙齿也变得十分锋利,眼神没有焦距,张着嘴向他扑过来的样子,像一个择人而噬的怪物。
而现在,这怪物就是把他当成了口粮。
梁军的力气本来就比他大,现在好像还更有力了,要不是有厚实的防护服挡着,他肯定已经被梁军咬伤了。
洒水车因为没人控制,已经停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