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整二十八年,一次次失望,一次次又重新燃起希望,然后一次次希望又无情的破灭,可他始终不曾放弃。
只是,如今他深感身体大不如前,他实在害怕,他等不到夫妻团圆,父女团聚的那一天,那样他就是死也不能瞑目。
如果林月娘不是他的月儿,那他?
他几乎不敢去想,他等不起了。
红袖心里只觉得奇怪,林月娘才刚来,这位老先生怎么就知道她刺绣手艺了得?
她看过林月娘的绣活,绣工的确是好,但比她好的绣娘大有人在,他们绣坊就有两个绣艺精湛的绣娘,怎么他们就非要指定林月娘?
管它呢,反正都是店里的生意,也不拘于找谁。
她忙笑道“还请两位先生稍等片刻,我这就去请林月娘过来。”
其实都不到半盏茶的功夫,贺兰谦却仿佛等了千年万年,只觉得时间被无限拉长,他站在那里翘首以盼,因为紧张害怕,两手不安的捏着。
贺兰泓虽没有贺兰谦那样紧张不安,心却也是忐忑的跳着,其实一开始他不抱什么希望,毕竟林妙姑不是二婶婶,但真正要见到林月娘的那一刻,他心里忽然又生出莫名的希望。
希望二叔不再空欢喜一场,林月娘就是贺兰月。
但又害怕。
如果林月娘是贺兰月,是不是意味着林妙姑就是二婶婶,而林妙姑已经死了。
很快,二人就看见一个上着土黄底小白花短褙,下着浅石绿百褶裙,身姿窈窕的妇人。
虽是三月,天气渐渐变暖,她这样的装束也显得很是单薄。
不知是不安,还是冷,她低着头,拱肩缩背的跟在红袖身后,让人瞧着益发可怜见的。
二人瞧不见她的脸,待她走过来时,贺兰谦的心已提到了嗓子眼,连呼吸都急促起来,只巴望着她就是贺兰月。
“小妇人见过二位先生。”林氏行了一个礼,又说道,“不知先生……”
说到这里,林氏慢慢抬起了头,有些局促的望着眼前的老者。
后面她说什么,二人已经听不见了,只瞬间怔住。
虽过了二十八年,贺兰月早已从当初那个粉雕玉琢的小女娃长成了如今的妇人,还成了两个孩子的娘,可眉眼之间还是当年模样。
尤其醒目的是她左眼角下那一粒小小红痣,过了这么多年,红痣一如当初,好像一点儿都没长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