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溪草庐里,秋荔帮床榻上的金栀换上一身干净衣裳,然后将那套鲜血淋漓的衣裙整齐折好,小心翼翼放入玲珑盒子里。
做完这些,她朝门口轻喊道“殿下,可以进了。”
门外,瑰流刚牵起王姒之的手,却被她挣脱开。
“怎么了?”瑰流疑惑看向她。
“你进去吧,我在外面待会。”
瑰流愣住了,一动不动,怔怔看着她。
王姒之微微弯身,修长玉指拎起雪球儿,将它抱在怀中,似是觉得方才的言语有些冷淡,于是对他歪头一笑,柔声道“进去呀,还站着干什么?”
瑰流动作慢慢的,走到她身前,像个孩子一样轻轻抱住她,小声道“姒之,我好害怕你会生气。”
他忽然觉得嘴唇一疼,腴润幽香袭上心头。
而未等他反应过来,她已经松开嘴,红唇撇撇,“笨蛋,以后再找你算账。”
躺在那柔软香腻上的雪球儿似是在争宠,软糯喵了一声,慵懒拱了拱身子,伸出一只小爪子拍了拍眼前男人的胸膛,似是在表达自己的不满。
瑰流眉头一挑,“你是她的小猫,她是我的小猫,懂吗?”
雪球儿眨眨水润兽瞳,赌气般将小脑袋埋进她的怀里,像极一团圆滚滚的雪球。
瞧见那动人心魄的饱满曲线,瑰流眼馋不已,暗骂句小畜生好艳福,又觉得这小畜生明摆着是在占自家夫人的便宜,于是思忖一定要让它分清主次尊卑。
只见这个男人后退一步,歪头微笑道“老婆,喵一声给我听听嘛。”
王姒之无奈道“你跟它争宠什么?”
瑰流瞪大眼睛,一脸委屈模样,竟有些女子之姿,略带哭腔道“你难道不是我的小猫吗?”
“我愚钝,我痴想,是我自作多情,对不起,一切都是我的错,我下次不会再这样问了,我”
王姒之一阵肉麻,连忙出声打断他,“别说了,我知道了。”
她无奈叹口气,脸色忽然绯红,犹犹豫豫许久之后,红唇轻启,软软喵了一声。尾音带着诱人的余韵,酥麻入骨,摄魂夺魄,瑰流只感觉魂都要被勾走,内心更是有一股难以忍耐的躁动。
他一把拉过她,来而不往非礼也,用力咬了咬她的软腻红唇。
或许是有些疼了,王姒之忍不住轻哼一声,皱眉将他推开。
瑰流笑着看了她一眼,低头看向她怀中的白猫,果不其然,雪球儿那双兽瞳变得水汪汪的,充满了委屈和难过。
余留酥麻异样,王姒之下意识咬了咬唇,用肩膀轻轻撞了他一下,声音柔的像只温顺的小猫咪,“敢喜欢其它小猫就咬死你。”
用最温润的语气说最狠的话,瑰流下意识想到吃人的她,眼皮子颤了颤,小心翼翼道“那我就先进去啦?”
王姒之轻嗯一声,“快去吧,你可是主子呢,要好好照顾她才行。”
夜风凄冷,瑰流将黑色狐裘披在她的肩上。
她转身离开,忽然转头看去,看见那道微微佝偻的身影。她内心有些颤抖,因为她清晰感觉到这个男人的压抑气息。
像是颓废,像是阴冷,更像是没有生机的枯木。
爱你的人总是将最温柔的一面留给你,会耐心细致陪伴你,会愿意听你诉说一切。
可他转身就变了一个人,那孤零零的背影,像是独自走在漆黑无人处,默默承受内心的创伤与苦难。
她缓缓来到溪边,再也忍不住,一手捂住胸口,视线模糊。
她好后悔,自己不应该那般任性放纵,应该给予更多的关怀和爱护才对。
见青山多妩媚,料青山应如是,天下哪有那么多的互相喜欢?春草青山,缺月梧桐,金凤玉露,两两相宜,既然彼此深爱,天作之合,就应该相呴以湿,相濡以沫。
瑰流蹲在床榻前,怔怔望着金栀的苍白睡容。伸出手,想要轻轻抚摸她的脸蛋,却颓然放弃,身子愈发佝偻。
满头白发,像个老人。
下意识笼了笼袖子,嘴唇微动,无半点声响发出,用心语和秋荔交流。
“把一切告诉我。”
瑰流身后,秋荔红唇轻咬,一道声音在他心湖响起。
“吴家举家逃往大奉王朝,吴佩弦不知所踪,算是公开明牌。娘娘怕您有危险,便让奴婢和金栀来找您。奴婢和金栀登山至半途,被那武评第十二的拳师拦住了去路,他骂了一大堆侮辱您的话,扬言您若下山必然有去无回。金栀听不惯,便冲了上去,结果不敌,被打成这副样子。奴婢本应也难逃死手,被殿下您要拔刀相向的乞丐救下,他说金栀还有一口气,让我赶紧背她上山,说不定会有一线生机,于是您就见着奴婢了。”
她说完,犹豫片刻,红了眼眶,继续以心语道“那拳师自划一道天地,奴婢破不开,只能眼睁睁看着金栀挨上一拳又一拳。是奴婢的错,是奴婢无能,奴婢甘愿受罚。”
瑰流面无表情,出声道“是应该罚你,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