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天华没有吭声的原因,是他在意巴图飞的感受。
这位顾先生毕竟是巴图飞的老师,更是学堂督办,不是什么江湖上的恶势力头目。
俗话说得好,一日为师,终身为父。
老师批评学生,不论他说得有理无理,当学生的岂有顶撞之理?
所以,作为学生家长,陈天华暂时也是保持沉默不语。
他心里自然也是明白,不管怎么说,在学堂里出手打学生,并不是什么光彩之事。
见巴图飞和他周围两个男人,装傻充愣的不吱声,又没见有起身道歉的意思,顾青脸上的神色,陡然变得阴沉起来,嗓门的音量也提高了好几分,态度更加的严厉。
“巴图飞同学,请你不要忘了,学堂校董会可是根据你的品行和成绩,才收录你入的学,并免除了你的学杂费,这是对你的恩赐,你得感恩。”
“看在你是学校特优生的份上,我也不想多为难你,让你动手打人的这位朋友,向严令同学先道个歉,再让严令同学扇回两耳光,这件事情我看就这么算了。”
“要不然,你今后休想再在新学堂里呆了,明天马上把你开除出学堂!我敢保证你被开除出新学堂之后,没有哪所私塾再敢收你。”
这时的顾青有点恼羞成怒,也不想要体面了,竟噼里啪啦、毫不掩饰的使用语言相胁迫。
其实,作为学堂督办的顾青,深知这个严大少爷在学堂里的种种恶习,也知道巴图飞所说的肯定是事实。
以前许多被严令欺侮的同学,都是敢怒而不敢言,状是告到他的督办室,最后都是息事宁人的不了了之。
不曾想,今天这事还颠倒了过来,严令被人打了不说,打人者居然是学堂里最无权无势,特困生巴图飞这边的人。
书香门第出身的顾青,这些年在官场上混得久了,自然而然沾染了官官相护,攀龙附凤的不良习风。
而原本身上那股子为人师表,刚正不阿的本性,也被磨得不成样了。
况且,他和严荣光这种渊源关系,哪能挪得开呢?
这些年没少在这发小身上占到便宜,这种时候他当然要站在严荣光这一边,维护到严家父子的颜面。
再说巴图飞就是个孤儿,直系亲人也就是在郊区当菜农的小姑。
在他旁边坐着的二个年青男子,瞧上去是主仆二人。
这位动手打人年轻人,充其量就是个富家少爷,但凡巴家的亲戚,家庭背景估计也好不到哪里去,就用不着忌讳什么了。
一直冷眼旁观的陈天华,眉宇紧锁的实在是听不下去了。
他万万没有想到,看上去很有学文的学堂督办,竟如此不问青红皂白地拉偏架。
不申张正义也就罢了,竟口出威迫利诱的言语,妄想让巴图飞就范。
这那里像为人师表的尊长,活脱脱一个江湖混子,小官僚。
他搁下吃得一半的碗筷,对巴图飞愤然道“小飞,咱不在这里读书了,跟叔叔到杭州去读吧。”
说着,他拉起巴图飞的手,起身准备离开这酒楼大堂。
对于面前这些令人生厌的人,他真的连浪费口水的心思也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