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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黑风高,十月的山林夜里带着沁寒。
五辆马车鱼贯一般在小经上缓慢前行,趁夜就是为了避人耳目。
领头的男人跛着脚挥鞭迅猛,衬着月色可见他面上有道可怖狰狞的疤痕,贯穿左脸颊。
寂静山道上渐渐传来了马蹄,他似察觉来者不善。
“驾!”跛脚男人大喝。
那瞬,身边窜跃上一匹黑色骏马,马背上的人横鞭一劈犹如刀锋般斩断了一根马缰绳。
跛脚男大惊失色,挣脱钳制的马撒蹄子狂奔,仅剩的骏马受了惊吓,连带着马车歪歪扭扭的跌撞起来,他铆足了力勒紧缰绳,若是从这山道滚下坡去,岂不是粉身碎骨!
重要的是——
“啊——”马车里传出了妇人的惊呼和孩子的啼哭。
傅辞渊听到了声响,长鞭卷过马蹄一扫,那骏马轰然倒地,马车“咯噔”一下,跛脚男摔了下来,不顾血肉模糊的腿脚连忙冲上前去抵住了即将翻倒的马车。
他满身泥泞,眼见着马车里的人要掀帘子,忙道“别出来!”
这男人有备而来,是知道自己身份的人,他喘着粗气站稳了身“你——你是什么人!”
傅辞渊没有开口,他身形高大颀长,靠近一步就像是片阴云压到了头顶,叫人不敢动弹。
温杳随后赶来,跃身下马“你就是齐毅,荫山张太守的外甥,在邱郡散播谣言,戕害武国侯府的罪人?”
五辆马车,四辆银箱,可真是发了大财!
跛脚的齐毅双眼泛红,怒目而视“你管老子是谁,我们有什么过节!”
“武国侯府,温杳。”她咬牙。
“你是温家的人?!”齐毅瞠目结舌,根本没想到武国侯府死的就剩下几个女人了,还阴魂不散的追到了这里,“我……我当初也是听命行事,没得选择!谁生谁死,与我何干!”
“没得选择?我给你机会,”温杳冷笑,“张太守在西北大战时见过什么人听过什么话,你老老实实把证词写下!”
齐毅浑身一颤,脸色发白,显然确是与人密谋过。
“我知道,姓张的一个人成不了事,朝廷里必定来人来信,你是亲信又是外甥,一定了若指掌,这才是为什么,你能提前跑出荫山还卷走了这么多财物。”
温杳拍了拍银箱。
“这些银子,本来是给张大人的,可惜他死了,你就捡了便宜。”
温杳摸出小砍刀,毫不犹豫劈断绳索,奋力一推,银箱纷纷摔落,珠宝银子滚下了山坡。
小姑娘喜欢单刀直入,利索不废话。
“啊,不要!”齐毅心急火燎,他也是拼了这条命才好不容易谋得下半辈子的富庶,眼见银箱散落满地,双眼发红。
“我的伯父兄长,赤胆忠心、满腔热血,就值这几箱金银珠宝吗!可笑!”温杳瞧着眼前人的跪地求饶苟延残喘,眼角都被逼红,掐着嗓音又低低道,“可悲啊……”
精忠报国的大好儿郎终不过一场诋毁,千里之外,人头落地。
傅辞渊看着温杳的悲愤淋漓精致,沉了声也知自己无能为力。
“齐毅,你有没有良心!”温杳捏紧了拳头。
“温小姐!您大人大量,就算是我有罪,可、可我的妻儿是无辜的啊。”他连滚带爬的站起身,掀开车帘,小妇人泪痕满面怀中还抱着一个三岁的孩子。
这个时候了,还想着靠自己的妻儿卖可怜来活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