轩辕离盘腿回到床上坐着,讲述完她小时候遇到风雨彤的经历,又给易辰倒了一杯热水。
而易辰此时却听得津津有味,竟然入神的没有第一时间伸手来接,没想到两人小时候的相遇,竟能扯出一段家国天下的往事。
而当轩辕离提到「新商国」之时,着实让易辰吃了一惊。这个名字在他小时候可是听林渊提过无数次,每次讲到新商国,平时沉默寡言林渊都会变了个人似的,摩拳擦掌道“可惜我是镇南王麾下,要是在燕北,一定要带兵去会会那个号称「无敌军神」的独孤乘风。”
当时,大燕异军突起,周遭诸国能与大燕一较高下的只有被称为「九世强国」的新商,而新商的独孤乘风,也曾屡次挡住了风师豪的长岭铁军,让大燕在七年内,不能踏入新商境内一寸。直到一年前,长岭铁军突然就攻破了独孤乘风的防守,直捣商都,毁了新商的宗庙和宫殿,灭了新商国。
轩辕离见易辰有些入神,便将水杯放在他面前的桌子上,然后下意识地收回手指,轻轻咬在口中,缓缓说道“新商的确是在一年前被金狮王的长岭铁军给攻破的,不过在这之前新商王氏早已乱作一锅粥,皇宫内连同国君在内,皇子、妃嫔、宫女、宦官等不知怎么的各个染了重病,接二连三的死去。没了主心骨,所以强大的新商国才会被一夜之间,被长岭铁军踏破了都城。”
好奇心驱使易辰还想问个究竟,便道“那个六公主呢,死了还是活着?”
“嘻嘻,那时我早就不在王府了,也是听说的,没有亲眼见到,据说六公主是金狮王在新商后宫找到的,当时人都傻了,还是金狮王亲自抱回来的。”见易辰这好奇心,轩辕离不由笑了笑,又咬着手指继续道,“可是狮王并没有回到皇室,就在途中莫名失踪了。据说除了王爷,就没有人见过出了新商皇宫的六公主长什么样,所有见过的人都糊里糊涂去世或者失踪了。”
“嗯……不对,不对不对,不对。”易辰这时才端起面前的水杯,刚要放入口中,却突然摇了摇头,一连说了好几个不对,又道,“两国纷争,为了各自利益,提供皇室作人质,或者和亲换时间,都是一件相当寻常的事情。可是风姑娘为何要耿耿于怀地找出是谁让六公主去新商的,难道不是燕帝的主意?”
轩辕离点头道“你可猜对了,这真的不是燕帝指定的。大燕原来指定要与新商和亲的另有其人。可不知怎么的,新商国君派遣使臣前来,却特意点名要了一个既无影响力,也不是很得宠,常年住在王府陪二小姐的六公主。据说她与二小姐在分离的时候抱头痛哭,六公主自以为有去无回,就一直叮嘱二小姐,查出是谁害她的。”
“那这些年风姑娘可查出一些线索?”易辰又赶紧问道。
“二小姐说,可能和青衣教有关。”轩辕离答道。
“青衣教?又是青衣教?可是他们不是在江湖中作乱,搞乱朝廷的反贼,怎么可能插手到两国皇室之间的交易?”易辰皱了皱双眉,一脸不解道。
“真是如此,二小姐也不相信。所以一直在追根问底,终于让她发现是有人故意在表面上嫁祸给青衣教,为了直接触发新商、大燕、青衣教之间的矛盾,所以才故意设局的。”轩辕离又道。
“何人有这么大的本事?他的目的又是什么?”易辰放下水杯,双眼熟视着轩辕离。
轩辕离被看的有些脸红,可又警惕扫了下四周,才凑到易辰耳边细声道“实际上,是有人想搅乱大燕皇室和北燕金狮王之间关系,趁机谋逆篡位。因为原来燕帝指定和亲的人,这件事连六公主自己都不知道。”
“嗯?是谁呢?”
易辰问道。
“二小姐!”轩辕离答道。
易辰问道“难道不是金狮王为了不让自己小女儿受苦,故意让一个不受宠的,而且长期住在王府上的六公主顶包吗?”
轩辕离笑道“其实我也是这么想,可能所有人都是这么想的,只有六公主和二小姐才不信。”
“那他们怀疑谁?”易辰又问道。
轩辕离舔了舔嘴唇,轻声道“二小姐说,如果金狮王和皇室互相猜忌,最后兵戎相见,那五大亲王就可以趁机行事,从中牟利了,尤其是那镇南王慕容钧明,排行老二,仅次于燕帝,当初差点夺得帝位,而且此人又没什么三妻四妾,生活也简朴,必然有野心,嫌疑很重。”
易辰沉默良久,缓缓地说了一句道“怪不得风姑娘当时会出现在淮荣城。”
此刻,易辰和轩辕离已经吃完早点,两人聊的越发起劲,正准备在深入探讨些什么却,听到外面有脚步声,还以为是罗倩过来要收拾餐具,便各自住口。
可那脚步声走到一半,便停住了。而与此同时,院子前面一间屋子的房门吱呀一声被打开了,有人迈出屋子,像是背了什么,步伐有些沉重。
“张公子,你怎么这就要走呀?”是罗倩的声音,感觉有些意外。
“额,这两天在府上叨扰了。如今你们有客人上门,生了病受了伤,我改不了大声朗读的习惯,怕影响了他们,所以就先告辞了。”一个声音洪亮的年轻男子,朗声说道。
听到那人话里话外都与自己有关,易辰便站起身来,对轩辕离道“我出去看看,别叫罗家上下不好作了。”
轩辕离笑着点了点头,易辰便推门而出,迎着罗倩和屋前的男子而去。
眼前是个书生,头戴灰色方巾,身上灰衣布袍,个子高挺,面目清朗,可脸上却有些清瘦,肌肤泛黄,还带着两个淡淡的黑眼圈,想必是为了博个功名日夜苦读。身后背着竹藤编制的书箱,箱底的竹子都往下微微弯曲,也不知道里面放了多少书籍。斜挎着一个布包,上面沾着些许墨渍,应该是放着笔墨砚台。见了易辰,便恭恭敬敬地行了礼道“小生张贞,早晨读书,打扰公子休息了,给赔个不是。”
“没有没有。公子你没吵醒我。是我自己被……”易辰赶紧还礼,说到一半,又伸手摸了摸左脸,已经不疼了,红肿应该也消了不少,心想应该不会被看出来笑话吧。
张贞还没说话,罗倩就赶忙插话道“张公子,你看。恩公都说没事的,你就在这里多住几天,反正盛京的科举也要三个月开了春才进行。你到了盛京不还得找个地方落脚?在这里多住些日子,是一样的。”
“呃……这……”张贞掂量了一下自己的书箱,又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的布袋中仅有的一些银两。俗话说一分钱难道英雄汉,虽然他饱读诗书,可毕竟现在是个没有功名的穷书生,虽然乡里的百姓给他凑了些钱赴京赶考,希望他搏个功名,将来造福乡亲。可毕竟也只有碎银几两,这些日子都是风餐露宿,能省则省,要不然也不会一个人在野外迷路,投奔到这罗家的宅子上。
正当张贞纠结之时,易辰又道“张公子,在下也只是个客人,待两日也是要走的。又何况你的读书声,真的没有吵到我。”
张贞听了,又上下打量易辰一番,心中极其犹豫,最终手中握了握拳头,然后拱手对罗倩道“两位好意,小生心灵。罗姑娘在下一心求学赴考,心无旁骛,得你资助一趟,等到高中时必当相报,后会有期!”
“张公子,你真的要走?”罗倩双眼含泪,一副依依不舍。
“告辞,告辞!”张贞对着罗倩拱了拱手,又眼神闪烁地对易辰,以及厨房内探头出来的罗定恩夫妇打了几个礼,便急匆匆地拉开大门,走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