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云使劲揉了揉脸颊,“公子,老奴斗胆说句话。而今的一些老人们总是爱说世风日下,现在的年轻一代远远不如当年了。可在老奴看来,世道终究是越来越好了,一代人自然有一代的责任。而今的那些老家伙也不过是当年的年轻人,在那个他们还是年轻人的当年,未必就做的比现在的年轻人好了,要是他们真的有能耐,又怎么会留下这么多的问题给后来人?”
“而今这个世道,老人看少年人特立独行,少年人看老人暮气沉沉。各自有各自的不是,可说到底还是这个世道不止亏欠着好人,也亏欠着少年人。”
“少年人的肩头本该是杨柳依依,清风明月。而今太多人将那些家国重担压在了少年肩上,可这些少年人本该在巷中奔跑,在街头放着纸鸢才是。”
“不过说到底,这个世道终归还是好的,虽然多是三公子那般的人物,可最少还会有几个像公子这般的读书人。”
莫云风笑了起来,“不想莫老也是心有沟壑,往日里也不见你言说,只是最后那个马屁太明显了些。”
莫云脸上又恢复了谄媚的笑意,“公子也没问过不是?再者老奴不过是实话实说罢了。”
“莫老,世间风雨尚可撑伞,心中风雨又当如何?”
他将撑在莫云风头上的伞收了回来,风雨转瞬即至。
“自然是该当如何便如何,老奴陪着公子淋雨便是。”
莫云风身在雨中,嘴角却挂上了一丝笑意。
世人常苦,君子常困。
那便不做君子,做个商人。
昔年的旧友不在了,可这条路,他还在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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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袖招最高处的屋檐上,朝清秋盘腿而坐。
他身上还是那件青衣,霜寒露重,衣上水迹还未退去,散着阵阵寒意,只是对他这个三品武夫的体魄来说倒算不得什么大事。
楼外风雨未停,雨水顺着屋檐滑落,在空中成了一条细密珠帘,最终重重砸在大地之上,汇成一条条娟娟细流,朝着不远处流去。
来来往往,周而复始。
朝清秋伸出右手,一拳狠狠砸在身前的雨水珠帘之上,整张珠帘轰然炸裂,只是转瞬之间又恢复如初。
自当日燕都城外国破家亡,他这一生的目标便只剩下报仇二字了。
只是这一路走来,终究是让他见过了太多人。
良久之后,他笑着摇了摇头。他是朝清秋,也只是朝清秋,是那个家国败亡终日里心心念念着克复旧国的亡国太子。
燕赵多慷慨悲歌之士,这些人都在等着他恢复山河。
他再次一拳递出,身前珠帘轰然而碎,久久不曾恢复。
念头通达,他更上一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