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上的谢姑娘自然看到了这一幕。
这个年岁已经不算小,但依旧风姿绰约的女子笑了笑,当年那家伙也是与自己的师弟不告而别,临走之前独独来这红袖招里见了自己。
有间书院的读书人,好像总是这般薄情又多情。
她笑颜展开,一笑生花。
……
城北的听雨楼里,今日无风也无雨。
朝清秋对面依旧坐着司马剑和沈括,只是不远处的桌子上再也没了那个野心勃勃的莫家公子。
司马剑开口道“邀我们二人来有何事?我书院那边还忙的很,不少新来的师弟还等着我帮他们演练剑法。”
沈括则是依旧埋首书上,没有抬头,“朝兄,你那本书还有没有后续,这些日子我看别的书都有些看不下去了。”
朝清秋没理他们,自顾自的倒了一杯茶水,“咱们三个认识的时日虽然不算长,也不算短了。不管你们如何想,我心中还是拿你们当朋友的。”
司马剑一愣,“你要离开。”
朝清秋笑道;“司马兄果然是聪明人,我要离开东都去东南一趟,至于何日才能回返,都没有个定数。”
沈括低着头,“东南多瘴气,兵戈连年,民风彪悍,妇孺稚童也可提刀枪。朝兄还是小心些好。”
司马剑点了点头。
接着三人沉默无话。
朝清秋本以为离别在即,他们两个多少要跟他说些分别的言语,不想还是自己错付了。
“如今离别在即,你们两个就没话对我说?”
司马剑随意的点了点头,“有的,书院大比没了你倒是少了不少趣味。本来还想拿你试试我新创的剑招,可惜了,不过你放心,我会赢的。”
沈括也是道“朝兄若是在路上闲来无事,可以记录下一路之上的所见所闻,我们书院里不少同学都对东南之地很有兴趣,不过太危险了些,我家先生一直不许我们随意前去。”
朝清秋皮笑肉不笑,“我谢谢你们。”
其实他已经醒悟过来,这两人都是真正的读书人,自家都可以说死就死,那一个好友的离别远游又算的什么大事吗?何况未必便没有相见之日。
他喝了口茶水,“咱们认识这么久了,也不知二位以后的志向如何?”
司马剑下意识的摸了摸腰间的佩剑,这个平日里冷漠的近乎不近人情的读书人破天荒的扯了扯嘴角。
“我辈读书人既然学了剑术,自然不能限在朝堂之上,我的志向,在那金戈铁马的疆场之上,南楚的柳易云让世人知道了读书人可以坐镇军帐之中,算计天下。那他日我就要让世人知道,我辈读书人,也可持剑纵横,沙场挥剑。”
朝清秋笑道“司马兄好志向,谁说书生无胆气,敢叫昆仑沉入海。”
“沈兄?”
沈括终于合上手中书,缓缓抬起头来,他目光平静,没有方才司马剑的意气昂扬,只是目光幽幽,其中如有一汪清泉,清澈见底。
“我不曾学剑,也没有司马兄那般的大志向,更没有什么经国治世之能,我这一生只喜欢读书而已,能够安稳呆在书斋里,闲时无事乱翻书,便是我心中最大的乐事。若是有朝一日天下靖平,那我便要提笔拿书,四处游历,走遍这大好河山。一座天下,山河布局,天文地理,各地风俗,我都会一一坎定订成册。若是可能,分发天下。”
朝清秋叹息道“不想沈兄才是最有大志之人。”
向来心高气傲的司马剑这次也不曾开口反驳。
他的志向虽然也不小,可到底也有不少是为了心中快意。
为天下之人,常孤苦。
此中滋味,不是谁都能吞的下的。
司马剑望向朝清秋,“朝兄又如何?”
朝清秋沉默片刻,“愿他朝重逢,故人皆在。”
沈括一笑,“朝兄取巧了,不过这个愿望听来极好,值得咱们三个喝一杯。”
三人同时端起茶杯。
“今日以茶代酒,祝朝兄东南之行,畅通无阻,顺风顺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