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像眨眼之间,汉子已经走了许多年。
她还记得那年病了许久的汉子躺在榻上,死死的抓着她的手,那时汉子已经病的说不出言语,只是用另一只手指了指胸口。
似乎在说,从生到死,她都在他心里。
“娘。”
小阮从门外而入,面色有些涨红。
妇人抬手抹了抹眼角,朝着孩子露出一个笑意,“今天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
小阮深吸了口气,“娘,我知道朝先生来过了。”
妇人面色一僵,“大人的事,不关你们小孩子的事。”
孩子扑入妇人怀里,带着哭腔,“娘,我已经长大了,你不用担心我的。”
妇人吐了口气,抬手摸着自家孩子,“娘自己的事,娘自己自有打算,你在私塾里好好读书就是了。朝先生是个好人,娘也希望李家将来也能出个读书种子,光耀李家的门楣,这样娘也就算是对的起你爹了。”
孩子在妇人怀里放声大哭起来。
妇人摸着他的头发,笑意温柔。
“不论发生什么事,娘都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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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日天明,天刚蒙蒙亮,对面肉铺的楚姓汉子早早的就来到了胭脂铺前。
昨夜和朝清秋交谈之后,他彻夜未眠。
这个向来心比天大的汉子,躺在床上,翻来覆去。
他自然是想胭脂铺子里的吴娘子答应的,只是他想要她答应,却从来没想过她真的会答应。
就像少年时喜欢一个姑娘,喜欢自然是喜欢的,可如果那个他喜欢的姑娘真的接受了他的喜欢,少年反倒是会惊慌失措。
昨日来的那个朝先生所言,他觉得有些道理。自己是个男人,有些话终归是要自己来说的。
他涨红着脸,轻手轻脚,想要上前敲门,却又有些犹豫,想要转身回头,却又有些不甘心。
胭脂铺子的门从里面打开。
妇人走出门来,刚好看到汉子站在门口,手里拿着一朵从路边摘来的野花,一边扯着花瓣,一边低声言语。
“敲门,不敲门,敲门,不敲门。”
“吴家娘子是喜欢你的,吴家娘子不喜欢你。”
花瓣剩下最后一瓣。
“吴家娘子不喜欢你。”
“不算,不算。”
汉子弯腰就要去重新摘一朵花。
一个五大三粗的汉子在那里捻着花,倒是有些说不出的有趣。
“楚大哥?”
妇人在一旁忍着笑意。
汉子见到了妇人,立刻就有些手足无措,这么多年,从来都是如此。
“吴,吴娘子,俺,俺就是。”
要是二狗子在这,必然要嘲笑自家老爹也有今天。
“俺就是有些话想要和你说。”
妇人轻轻点了点头,没有言语。
在这个朝阳初升的清晨,这对已经当了许多年邻居的男女相对而立。
他有些喜欢想要和她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