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清秋满口答应下来。
两人相顾无言。
良久之后,老爷子骂了句娘,朝着朝清秋伸出一手。
“还不快点扶我起来,这人一上了年纪,腰腿都不行了,才坐了这么一会儿我就站不起来了。”
朝清秋忍着笑,将老人搀扶起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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潜龙岭,龙头寨,白云崖。
白云崖是潜龙岭上的最高处,自崖上向下看去,白云隐在山腰间。
站在崖上,头上脚下皆是云雾,头上大日更是仿若唾手可得。
如仙人高居天上。
宋先正和沈行坐在崖边赏景。
天边之上,白云浮动,倏忽之间变换万千形状,时而如云镜初开,倒映日边霞光。时而如春水初涨,川流滚滚,浩荡北去。
应是天仙狂醉,乱把白云揉碎。
柔情壮志,此间皆有。
宋先从地上随意捡起一株野草,放在嘴中不断咀嚼。
他笑道“潜龙岭上的景致不论怎么看都看不够,军师你说这是因为潜龙岭的风景本就极好,还是因为这里是我的家乡,所以才会入我眼中皆美景?”
坐在他身旁的沈行闻言一笑,“不论这里风景如何,寨主到底还是忍不住想要去外面看一看的。”
宋先用力嚼了嚼口中的草根,“果然最知我者是军师。军师可知这草是何种滋味?野草生地上,滋味苦且涩。人又何尝不是如此?一处的风景,纵然再美,长久的看下去,难免也就些厌恶了。喜新厌旧也好,久处生厌也好,终归是厌恶了。”
他抬头望着天际那不断流动的白云,“旷野的野草,也会想要去看一看那天边的风光啊。”
沈行点了点头,“帮主的心思我自然知道,有抱负有理想自然算不得什么坏事,更何况是在乱世之中。”
“可是大道路远,即便是狮虎也难独行,军师可有意与我同行一程?”
沈行抬手指了指天上,又随手指了指地下,“寨主的路在天上,可我的路却在脚下,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路要走,寨主还是不要强人所难才是。”
宋先一笑,“知我者谓我心忧,不知我者谓我何求。”
“军师,其实你也未曾知我心意。你我的那盘棋还没下完,谁胜谁负如今还不曾知晓,要是军师输了,到时候可不要反悔。”
沈行扫了扫青衫之上的灰尘,“天际虽高,可也有灰尘下落,寨主就这么有信心能赢?”
宋先摇了摇头,“这个世上哪里有十拿九稳的事,不过想要有所求,必然要有所付出才是,既然上了赌桌,自然就要有输个精光的觉悟,不然岂不是无趣,我这个人赌品好的很,能赢自然是最好,可输了,也不至于做哭哭闹闹的女儿态。”
沈行摇着羽扇,“如此说来,寨主的赌品真的算的上是极好了,我也好赌,可上了赌桌之后只想赢,不想输。”
宋先把嘴里的草根狠狠嚼了几口,远远的吐了出去。
“如此说来,当初沈军师还曾上过更大的赌桌?”
沈行目光飘远,那悠悠白云之上,似乎出现了一个青衫少年,少年的面庞还有些稚嫩,他提笔蘸墨,一脸认真的在身前的宣纸上写下了四个字。
止戈为武。
他笑了一声,白云之上的少年如烟碎去。
“自然赌过,只不过那场赌局还未见输赢。”
宋先站起身伸了个懒腰。
“看来军师也是个有故事的人,可我运气极好,这么多年在赌桌之上还不曾输过。”
沈行看了他一眼,眯眼而笑,“说不定这次就输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