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芷芳这段时间的心情很不错,尤其是听到了荆州分舵传回来的消息之后。
曾九文堂主背叛,和正道盟的人勾结意欲将整个荆州分舵都卖了,融火核心完成之后的图纸也没有了,这些当然都不是好消息,只是相对于唐剑雨暴露身份,被正道盟的人击杀这事来说,却又算不上什么。
唐家堡的一个内门弟子是什么样的分量?那是唐家堡下一代的核心之一,每一房只能有一个的精英中的精英,基本上可说就是下一带的家主,费尽心思潜伏了十多年之后就那样被人给干掉了,就算是对唐家堡这样的庞然大物来说都是不能无视的损失。方芷芳好像都能从那些知晓此事的唐家人脸上看到丝丝遮盖不住的震怒,这对那些习惯于隐藏起自己的情绪的唐家人来说实在太少见了。
也不知道唐老太爷和唐老太太会不会也有这种久违了的震怒?对于年近百岁的老人来说,家族的未来,子孙辈的安危,这些都是最挂心的,尤其是这子孙还是他们亲自经手教导出来的弟子。每当方芷芳想象一下唐老太爷和唐老太太听到这消息后的反应和心情,她都想偷笑。如果他们能按捺不住这怒火,愤然下令对南宫家和那些联合到一起门派家族都来一个令他们永生难忘的教训,她能把脸都笑烂。
当然,这样的可能性小到近乎没有,至少暂时是没有的。就算是再怎么爱护子孙和未来。对于这样一对执掌一个大家族数十年,可说是天下间最为阴沉的两个老人来说。理性和隐忍是必不可少的品质,冤冤相报你伤我一刀我就要咬你两口这种下三流的江湖混混才奉行的守则对他们来说是蠢不可及的,那样掀起一场波及整个江湖的血腥风暴对任何人都没有实质上的好处,唐家的威名早已确立,不需要这种两败俱伤的方式。
不过借此在谈判和利益博弈中狠狠咬上影卫一口,那就是免不了的了。而影卫和唐家的关系越紧张,夹在中间的神机堂的日子就会越好过,道理很简单。越是有爆冲突的可能,当然越是需要掌握住有决定性的力量。而对于神机堂即将完成的天工计划方芷芳有绝对的信心,那一定将成为左右整个局面的巨大力量,甚至说不定能在某个合适的契机之下能反客为主,进而开始那一个足可以鼎革人道,鼓动天下的大计划......
每次想到这里,方芷芳的身子就开始烫。呼吸也开始急促。她是个很有魄力,很有行动力的女人,当然同时也很有野心,实际上这三者从某个角度来说就是密不可分的一体,没有足够的野心当做**,又哪里来得魄力和行动力。能在这二十年间靠着一帮全无根基的匠人商贾将神机堂展到如今的地步。江湖上没有人不承认这是个不让任何须眉的奇女子,只是极少有人知道,她隐藏在内心深处的**和野心也同样不输于任何一个男人。
方芷芳这时候刚刚从浴池中出来,站那张一人高的水银琉璃镜前面看着里面照射出来的**微微出神。即便是四十多岁了,这一具身体也没有丝毫的老态。皮肤依然光滑紧致而有弹性,常年运动和练武造就肌肉的轮廓也看得清清楚楚。修长笔直的双腿和双手,如果说还有什么瑕疵的话,那就是这具躯体对于女人来说阳刚味微微浓了些。
两个贴身侍女细细的替她擦干身上的水渍,帮她换上一身早准备好了的衣裤。神机堂的人都知道身为美人的方总堂主从不会穿裙装。常年的机关打造和试制还有各个方面的行动上,裙装显然并不合适。所以有很多人都感慨这位总堂主已经将自己嫁给了神机堂和那些无穷无尽的机关,已经根本就没将自己当做女人了。但他们不知道的是方芷芳确实就没怎么把自己当做过女人。
两个侍女的脸都红扑扑的,她们也是刚刚从这浴池里出来的,而且脸上的红色也并不全因为池水的热度,还因为刚才在池水里生的一些很有趣的事。她们看向方总堂主的眼神也很奇怪,有几分羞涩,有几分爱慕和依恋,总之并不是看一位受人敬仰的总堂主该有的眼神。
看着镜中的人穿上一身很是干练的衣裤,如果再将头一束一挽,就是一个活脱脱的浊世佳公子,方芷芳微微叹了口气,她无数次地感慨过,有时候不多照照镜子,自己也分不清自己到底是男还是女了。
不过这个女人的身体确实也有女人的好处,有些事女人做起来比男人要方便得多,也有趣得多了。比如她若不是女人,就不会有神机堂,就不会有今时今日的地位,就不会有背后那个天工计划了。这些都因为她是女人才会到手。
不过并不只是单单她一个女人,还有更重要的另一个女人。方芷芳偶尔想起那个女人的时候,身体同样地会热,烫,心跳会加,甚至比想起远大的计划和未来更激烈。
“总堂主,唐家的人已经来催促了。”外面传来声音。
“我知道了。”方芷芳收起有些出神的心思,迈步朝外走去。
这里是离唐家堡数十里外的一个小村镇,镇上已经竖立起了几个高高的烟囱,下面火红的高炉正在日夜不停地吞吐着煤炭和火光,一排排新建起来的一模一样的工舍作坊并列,工匠技师穿梭其间,偶尔也有搬运重物的机关兽隆隆走过,俨然已经是一片神机堂的地盘。
这些都是一个月之内修建改造成这样的,原本清净的小村已经荡然无存。这其中固然有神机堂各种设备和工程的便利效率,唐家的力量也不容忽视。这里原本的百十号村民不声不响地就在一夜之间离开。而且随即赶来的大批人力物力简直比朝廷官府全力动用的还大上许多。
唐家堡百里之内,一草一木都是姓唐的。这一点就算是影卫和朝廷也不能否认。
胡巧抱着厚厚的账本一直等在方芷芳的宅院门口,他在这里已经站了一个时辰了,却丝毫没有抱怨和焦急的样子,直到刚才一个小孩跑来催促,他才进去通报了一声,然后马上退了出来继续等着。
传信的唐家小孩没有在这里陪他等的意思,胡巧很客气和恭敬地送他离开,并不因为那只是个年龄只有他一半左右的少年而有丝毫怠慢。这倒不是因为那是唐家子弟。而是他向来都是如此,无论任何事都要尽力做到这样尽善尽美,不露丝毫的瑕疵。
等方芷芳从宅院里走出来的时候,胡巧又能刚好走上去,将手中早准备好的账簿和资料翻到合适的一页上递上去:“这是昨日试运转后检查的资料和记录,请堂主过目。唐家的人刚才说他们已经到了,还请堂主尽快赶过去。”
方芷芳的眼睛在账簿上扫了扫。满篇蝇头小字所记载的内容就在心头流过,这些记录都一如既往地记载得很详细很有条理,很多细微地方都特意写得符合她的习惯,这是胡巧多年来养成的习惯。
“看来是没问题,辛苦你了,小胡。”方芷芳只用了比看其他人所写的少一半的度就把上面记录的都看清了。对胡巧点点头。
胡巧什么也不说,只是收好了账簿退下,乖巧得像是一个任何婆婆也挑不出毛病的小媳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