杀人,有时候是件非常简单的事情。就如同这时候孤夜带领的第五族,他们此刻要做的便是不断的重复着顶撞与刺杀动作。
在盾牌与枪剑配合之下,没有形成阵列的齐兵,哪怕数量再多,那也只能犹如野草被镰刀收割般一茬茬倒下。
尸体堆积在长长的甬道之中,很快的就越垒越高。这无疑中又收窄行进的通道。
孤夜用这数不清横陈的血与肉,真就堆砌了一扇尸体城门。当那最后一个齐兵试图攀爬三尺多高的尸堆,后又被一剑划破咽喉的时候。
城外,齐军的鸣金声终于是姗姗来迟。此时甬道的地砖,已然被一层粘稠的血水所覆盖,直至蔓过了士兵脚上的布靴。
层层叠叠相互挤压在一块的尸体,血液不断从他们身上涌出来,然后汇聚慢慢流过倒塌的城门,又涓涓汇合进外面同样流淌的血雨混合物,一直延伸至那匹白马的跟前。
白马两只前蹄不安的踢踏着,似乎这浓郁到化不开的血腥气让它格外的不安。
马背之上,上将军触子的眼神格外深邃。原本他是来品尝胜利果实的,可这座小小的城池今晚当真让其被感意外。
看着此时前方城门之中狼狈后撤的士卒,他很好奇,究竟是什么样的人,才能在城门被破的情况下仍旧可以抵挡住自己的进攻。
触子几乎可以断定,此时文安城的城墙之上,至始至终抵抗自己的绝不会超过两千人。
看着这乌泱泱的天空依旧大雨不断,触子知道他从一开始最不愿意看到的局面,现在已经需要自己不得不去面对了。
「看来我是小看这些燕人了。其实从一路上来他们做出的坚壁清野,或多或少便可以看出些端倪的。
果然战争从来都没有侥幸可言。传令下去吧,所有士卒后撤五里安营扎寨。」
他的目光从那城墙上收了回来,有些意兴阑珊的勒转了马缰。
东城墙的齐军退却了,宛如潮水一般来得快退得也快。除了留下七八百具尸体之外,他们什么都没有得到。
其余三个方向发动佯攻的兵马也收束了回去,看着在雨幕中突然消失的敌人,此时此刻整个文安城甚至都还没有反应过来。
王荀手搭剑柄矗立在城头举目眺望,看似淡定,其实胸腔中的心脏正在猛烈的跳动着。
直到刚才,他才后知后觉识破了齐人的佯攻意图。于是第一时间便派人前往其他三门打探。然而在得知东门正在死战,刚想把部队抽调过去的时候,却是发现敌人已经退去了。
齐人撤了,这是没有佯攻的必要还是彻底的退兵。说实在的他心中很是没底,
这场只持续短短一个多时辰的对抗中,留给大家的反应时间真的非常的有限。
不过好在最终结果还是很不错的。当一切尘埃落定,而匆匆赶来的援军来到东城门下的时候,纵使大多数人都是久经沙场的老兵了,仍旧被此时甬道中的场景给震惊到难以言语。
胡燕生算是最先到达现场支援的一波人。当他第一眼见到的便是孤夜颓唐的靠在城墙台阶上,身边丢着的是一把断掉半截宽刃的长剑。
雨水打在他的脸上身上,顺着布靴轨迹汇集在脚下的,是个泛着红色的小水洼。
他身边半躺的那个瘦子则像个死人一样一动不动,要不是此时嘴巴还张开着在接雨水,喉头也有些许蠕动,很容易就会被认为是具断了气的尸体。
不错,就是尸体。就跟此时从甬道中搬运出来整齐排放在墙根脚下一样。
此时负责指挥搬运的是个中年人,胡燕生认识他,曾经第五卒伍长,现在第五旅卒长的张老实。
他数了一下,墙根下总共二
十八具尸体,从军服颜色上可以辨认是自己人。
来的都是老兵,自然知道会导致尸体从甬道中搬出来究竟是个什么危急情况。
除了城门被破,应该是没有第二种原因了。可令人震惊的是既然城门都被破了,那为何现在会是这般光景。
胡燕生三步并作两步赶紧朝甬道那边冲过去,借着才点燃不久火把明灭不定的光线,看到的便是映照下那堆几乎抵住天花板的尸体。
「这……这……这……」
一连好几个这,可他就是无论如何都无法组织出一句完整的话来。
「这……这他娘的是京观么?谁特么把京观筑在甬道里呀……」
随胡燕生进来的士兵中有人发出这声惊叹。可谁都知道,眼前的这堆尸体哪里是闲得蛋疼筑的劳什子京观呀!qs
分明是杀人杀得太多,硬生生的用尸体把甬道给堵住了啊!
胡燕生想到了之前听到的齐人退兵的鸣金声,现在一切都可以解释的清了。
齐人今晚突袭的目标就是东面城墙了,而其他三个方向真的只是佯攻。
而这东城门也应该被齐人给攻破,但是有人却在这甬道中,硬是用齐人的尸体硬将这城门给重新堵上。
「这里少说也有两三百人吧?在如此狭窄的甬道中,到底是用什么方式能杀这么多人?
且还让齐军来不及清理尸体,到底是如何做到的?」
「是第五旅干的!肯定是他们!前些日子听说这些家伙八十多人就敢杀入齐军四千人的大营之中,还差点活抓齐王身边的上将军。
现在能杀这两百多人我觉得也不无可能!」
人群中一个士兵很笃定的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