该谢谢他,自己的大恩人。
“刚刚,你那暗卫来过,他给你留了字条。”阿饶指了书桌上的东西给李承业,眼盯着他的眸,未带情绪。
李承业本打算替阿饶抚去泥,可让这话定住了手片刻,转而问了一句废话“你看见他了?”
“嗯。”
“他,也看见你了?”
阿饶扬嘴,只皮在笑,答“当然没有,我躲在院子里了。”她弯身抖了抖裙上的脏东西,示意皆是在院子里蹭的。
原本,阿饶是打算藏着自己,好吓一吓回来的李承业,也以此探探他往宓宗请佛灯的事宜,说漠不关心,全是假的,可也只是嘴上探探,然不巧,那鬼鸦先来了。
李承业起身时,深吸了一口气,自顾往书桌走,果不其然,砚下压着一纸条,留了白白的一角。既然看见了,他便不避讳,原他也是晓得这女子的好奇心,况且,他即便当着阿饶的面打开,里头也只薄薄的三字请佛灯。
没什么要紧。同上次她看见“宓宗”,“蚀筋珠”一样,三张字条才能组成一封信。
他与鬼鸦有过约定,从不在一张条上递完整的话。通常,一纸压在砚下,一纸放在梁上,一纸藏在屋后盆底。如无必要,他们也从不当面对言,鬼鸦神出鬼没,来时并无征兆,李承业也不能时时都在此等着吧。
看完,李承业也确定阿饶看到了,才故意又将字条随意插入原先的那本《朔古谭》中。其实,他倒不必如此,二人心照不宣,阿饶定早看过了。
一张写着“请佛灯”的字条,太过寻常,让人揣意的种种,左不过都是围绕着李承业此番往宓宗求请佛灯的事宜,无从遐想。
“气宗是名门正派,世子爷有眼光,求了个好师父。”阿饶盯着《朔古谭》,好似仍在为自己的没看穿不甘心,遂才没来由地说了这样一句话。
“那都是我那亲王爹选的,是他有眼光。”李承业缓缓坐下,顺手拿起旁的杂书,翻了翻,故作轻松。
然阿饶不认同此话,“依世子爷的性子,若是自己不中意,何苦憋了九年。”
李承业苦笑摇头“我不中意的女人,不是也憋憋屈屈迎进门,做了三四年该有的样子吗?”
他的苦笑,一时映进了阿饶的心,让她不知道该不该宽慰。阿饶晓得这个道理,袁柳云是个好姑娘,可即便她是圣母降世,李承业一句不喜欢,就苦了这二人一辈子。
“好在有你,才没那么闷了。”李承业站起来,隔桌去拉了阿饶的手,捏在手心,揉了又揉,“五万金,可真没白花。”这是说笑。
阿饶总不理他那话,手荡了荡,甩不开,便又接上了树气宗为正派的话“奴家往日有闻,两百年前,气宓二宗掌尊入世,灭渊魔于天地,救苍生于万难,实为武林楷模,虽世人总道,是宓宗的功劳更大些,可气宗代代掌尊,从无狭隘嫉恨的心思,就连……就连他既已将宓宗的名声败至此了,若是有气宗站出来领众派征讨,宓宗的难,恐不好轻易了(ia)了。”
阿饶细细道来,一语一次,皆用在刃上,生怕有误。
“那都是世人闲时谈资,又不是什么大仇大恨,气宗不至于。”李承业松了手,笑叹。
阿饶也跟着松了一口气,心想是,又没什么大仇大恨。
此书房有四盏及腰大窗,四壁通亮,白日无用点灯,什么都映在眼里,李承业见她久不走,料定还有他事,却想先逗她“你也做回贤妾,去替我整理此次出行的衣物,长隐的气候湿温,你总归要了解些。”
“嗯。”阿饶一口答应,倒是李承业没想到的。
“圣上有旨,命袁柳云一同前往,辰王府,我便交给你了?”
“嗯。”
李承业看着一连答应了两声的阿饶,反而是自己摸不透她,不得不问“我此去请佛灯,你真的不想跟随?”
言下有他意,是真的不想去见见他吗?
方才,阿饶当着白煜的面,说她自有佛灯,不必往长隐去请,李承业全当是说她给自己听的,然他觉得,当着他面,何必藏心。
阿饶微蹙着眉,还是不想让他人瞧见,似有万般矛盾在心,她眨眼数次,往李承业的方向行,两人靠得近了些,才说“你带我,我便去,不带,我便留在这里。”
李承业踱步往回,把二人间的距离又拉远了些,似是试探“那……便不带。”
果不其然,阿饶反问“当真?”一双眸子说不上是什么神情,并无失望,也无丧气之意。
“当真。”
闻言,人更淡淡的,阿饶捏紧了袖,默了好半天,二人皆瞧不出对方到底什么心思,可她似是下了决心,才向前人递上东西,道“世子爷何不看看那暗卫留给你的另两张字条,再做决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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