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言:</p>
[天上的飞鸟，不种也不收，不作粮食存在仓里，天父尚且养活它，何况人？！]</p>
[——契科夫]</p>
......</p>
......</p>
[Part①·笑面人]</p>
沿着海洋码头往外看，除了冰人哈格拉兹（Hagalaz）以外，于一公里之外的大海中，站着另一个死巨人。</p>
它颅脑中的卢恩符文意为[悟究（Wunjo）]，是喜悦，快乐，幸福的意思。</p>
这死而不僵的巨大行尸脸上有一道深V形裂口，就像是两颊的苹果肌让某种利器撕裂，露出恐怖又爽朗的笑容。</p>
死闪蝶的幼虫在这道裂口中钻进钻出，每过十来分钟，就有巨大的癫狂蝶羽化破茧跌入海水里，又立刻重回巨人之身。</p>
在阿绫老师的[不死鸟]系统中，这位巨人的译名叫做[笑面人]，也是伊布拉希莫维奇大哥指认的第一目标。</p>
[笑面人]距离海港不远不近，如果[JoeStar]小队想要试试岸炮和其他重火器的威力，测试炮弹对这些古物的杀伤效率，最好从笑面人开始。</p>
[冰人]离海港太近，炮击会惊醒这些超古代生物，如果不死卢恩抓不住它们的肉躯，哪怕这些巨物的一根手指头飞进前哨站，也能造成极大的破坏。</p>
除了雪明和阿绫老师，其他所有人都跟着伊布大哥去滩头岸防修缮炮台，作炮击测试。</p>
红星山丘的本土居民们聚做一团，从陈旧的武器库房打开厚实油纸包，撬动板条箱，从中搬出一百一十公斤的炮弹。</p>
二十二个汉子大眼瞪小眼，在伊布大哥羞涩的表情中，看见仓库里锈蚀腐烂的货运卡车，只能撸起袖子，两人一组将这沉重的炮弹扛在三轮货斗里。</p>
从村落的精炼工厂出发，伊布大哥特地要流星等人绕开工厂的塔楼与蓄水池，不要靠近这座荒废已久的厂房。</p>
流星扛着大钢梁当扁担使，左右各挂一枚炮弹，走得虎虎生风，听见伊布大哥的嘱咐，好奇的问。</p>
“这座工厂以前是干嘛的？”</p>
伊布大哥与同志们往地势更急的浅滩走，头也不回的答道。</p>
“精炼铀，造核弹原料。过去这么多年，还是有点辐射，你们离远一点就好。”</p>
古旧的厂房如今已经空无一人，它像是一座高耸的半圆形碉堡，如同一颗深陷在地基中的鸡蛋，青灰色的钢铁外壳似乎随时准备应对癫狂蝶的坠机攻击。</p>
地势越来越陡峭，像是从巨人的膝盖滑落至小腿，人们到达浅滩的安防设施时，不得不依靠双手来搬运炮弹。</p>
海岸线有四条输弹机的滚轴皮带，如今已经朽烂腐败，不能再用了。</p>
岸边耸立着五十一座牡丹花2S7自行火炮，但是这些火炮的自行车组部分几乎处于报废状态，生锈的柴油机根本就带不动它们四十六吨的体重。</p>
有二十四门大炮早就舍弃了车组结构，将炮台改成基桩打进泥滩的深岩里。</p>
人们小心翼翼的往前趟，沿着石筑公路走到炮火阵地，在两门岸炮旁矗立，开始装填试射。</p>
伊布大哥与杰森喊：“伊阿宋！你先试射，我来校正弹道风偏。”</p>
杰森得令，与同伴们将炮弹送进膛口，牡丹花的电子火控已经失效，填弹机罢工，炮室的后进液压导杆多少有点小问题。</p>
不一会就听见炮膛闭锁的清音，杰森拉住推搡着人们，要伙伴们离远一点，这种口径的火炮要是发生炸膛事故，光是炮弹爆炸时的激波就能将人体的内脏炸裂骨骼震碎。</p>
他们几乎跑了有七十多米远，只有伊布大哥留在滩头掩体中，看向远处的笑面人，要观测着弹点，好计算下一炮该如何打。</p>
杰森攥紧了拉火绳，猛地一使劲。</p>
“轰隆——”</p>
炮管前炸开浓烟与烈焰，只见笑面人的右肩受了炮击，像是被牛马狠狠冲顶，身体也跟着摇晃后退，紧接着退开一步，依然屹立在浅海地区，不曾有倒下的意思。</p>
如雷的炮声像是起床的闹铃，离海岸线最近的[冰人]微微偏过头，像是被牡丹花的炮声吸引，听见了人类的怒吼。</p>
更远处的[笑面人]则是挥动手掌，将肩头状如芝麻大小的炮弹用指甲剔出，紧接着开始发出洪亮的、缓慢的，迟钝的笑声。</p>
那种声音低沉怪异又恐怖——</p>
——人们先看见笑面人耸肩抖弄脖颈，胸腔起伏和喉舌鼓动的画面，过了足有三秒，迟迟赶来的声浪与狂风，几乎要将牡丹花上的朽烂铁锈都洗干净。</p>
伊布咬牙切齿：“尽管笑吧！尽管笑！”</p>
冰人没有眼睛、嘴和鼻子，耳朵却非常灵敏，它往海岸线方向踏出一步，滚烫的泥泞就立刻翻腾起来，变成沉重的浪头，向着炮火阵地挤压，万幸的是，这种巨大的声威无法逾越七百米的距离。</p>
冰人再次往前踏步，却像被不死卢恩紧紧抓住，胫骨和膝盖猛的一下暴露在空气中，右腿的肉条像是让无情的岁月刀锋狠狠剜去，骨骼已经往前踏出，肉身叫莫名的巨力留在原地。</p>
伊布大哥对杰森呐喊，丢去炮术笔记。</p>
“调整风偏！对准笑面人的脑袋！对准它颅骨里的符文！”</p>
流星和夏夏二话不说，清理炮膛的积碳，等待炮管稍稍冷却下来，紧接着填入下一颗弹药。</p>
杰森已经开始拧转轮轴，按照新的炮术风偏数据重新锁定敌人的死门。</p>
只要能摧毁这些巨人头颅中的不死卢恩，就能让它们永久沉睡。</p>
就在这个时候，冰人的五官开始扭曲变形，像是一朵大菊花，扭曲的肉条汇聚成前凸的奇异管道——</p>
——见到这种现象，伊布大哥的脸色铁青。</p>
“趴下!趴下！趴下！”</p>
那个瞬间，喀秋莎再次陷入僵立恐惧的状态中，在强大的灵压面前不知所措。</p>
杰森眼疾手快，将侍者和戴蒙德推在泥潭中，三人跌进肮脏的泥泞里，像是关进沉重的铁棺材，困在重甲中动弹不得。</p>
流星伏于炮台的装甲板前，想从观察窗往外看。</p>
数百米之外，从[冰人]的菊花形喷嘴中，突然迸射出一股漆黑的粉末状能流。</p>
它们像是锋利的冰花铁雨，在宽广汹涌的近海浅滩中画出一条刻骨铭心的直线！</p>
黑色的冰花喷流在泥潭中扫开数米深的缝隙，这些恐怖的伤口在慢慢愈合，留下极寒极冷的碎冰渣，像是大地开始愈合伤口时，留下的疮疤。</p>
流星只觉头脸歪斜，像是被人狠狠揍了一拳，听见自行火炮的装甲板噼里啪啦的动静，倒地时终于醒觉，三三老师透过钢盔的压力板面罩，对他咬牙切实——要他别再找死。</p>
火炮的装甲板轰隆作响，仿佛承受着防空机枪的扫射，碎冰钻进观察窗的缝隙，直直朝着精炼工厂的大蛋壳打去，削开蛋壳上年代久远的泥灰胶状物，露出更多钢铁的颜色。</p>
喷流持续了短短的一瞬间，四秒钟过去就停止了。</p>
[冰人]在使出“我他妈射爆”这招之后，面庞的怪形肉条又恢复成恐怖的凹坑，它像是力竭失衡，拄着膝盖蹲在泥潭里，不过大口呼吸两回，又重新站了起来。</p>
伊布大哥中气十足，红光满面。</p>
“大家！没事儿吧！”</p>
各个班组的兄弟们从泥巴里爬起，他们多是仰躺着，戴着炮兵耳罩，眼耳口鼻并没有受到手性分子的毒害，将身上的泥巴抖下棉衣，就立刻变得生龙活虎。</p>
杰森狼狈的从泥坑中爬起。</p>
“没事...没事没事没事，活着！”</p>
他抹干净面罩上的泥，扯来迷迷糊糊的喀秋莎和戴蒙德，要向伊布大哥报平安。</p>
“没事！”</p>
伊布大哥立刻与所有人说。</p>
“走走走走！走走！走！回去！快跑！”</p>
流星还不明白发生了什么。</p>
就开了一炮？该跑路了？</p>
他这回没心思当好奇宝宝了，跟着三三零一朝着来时路狂奔。</p>
身后传出“咔咔哒哒”的怪异音符，阿星闻声回头瞥了一眼，立刻吓得丧胆，原本他跟在三三零一身后，看清楚滩头和浅海的东西之后，他抱起三三零一举过头顶跑得飞快。</p>
要说滩头有什么呢？</p>
那是巨人的从属物——</p>
——从[冰人]喷射的能流射线中，在大地和泥潭留下的疤痕里，爬出来数以百计的怪异人形。</p>
这些人形体由黑漆漆的多面棱镜冰块组成，就像是超远古时代的神秘造物，是神话传说中，山巨人的血液挥洒在大地上，就能诞出生命的神术。</p>
冰人的从属物，就是这些由锋利的黑色冰棱，组成类人物质。</p>
它们像是一团团风滚草，用锥形肢体互相勾绊牵连，做成一组组约有八米高的滚轮，在尼福尔海姆边境的泥泞沼泽中向前翻滚，迅速移动。</p>
众人跑到精炼厂的蛋壳墙垒后方，就看见汹涌的冰霜车轮猛然撞上狭长的巷壁小路，在光滑的混凝土坡道上刮出汹涌的火花，空转十来圈就化为泥水，被不死卢恩之力抓回了[冰人]体内。</p>
有不少小冰渣轰在结实的核设施厂房上，撞上浑圆而结实的蛋壳，弹去更远方。</p>
流星几乎本能一般视线跟着这些碎冰，往荒废的生活区而去，就望见稀稀疏疏的冰片如飞刀子弹，从库房破碎的门窗洞窟钻回大海。</p>
斯拉夫汉子们躲在库房的二楼，举起大盾围成了一个圆，不知道过了多久，海滩终于恢复寂静。</p>
伊布大哥举起灵灾浓度指示计。</p>
数值从漆黑的破表[999%]——</p>
——回到了[97%]。</p>
“安全了！”</p>
杰森大口大口喘着气，像是捡回了一条命。</p>
他拍打着身上的重甲各处，检查钢盔插板接缝的位置，确信没有冰人留下的冰花，又把喀秋莎拉过来，从上到下摸了一遍。</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