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颗子弹击碎了玛丽·斯图亚特的右脑中部语言区块。</p>
第二颗子弹以幻影狙击枪0.1MOA的精度,做完弹道校正,打穿了玛丽·斯图亚特的两颗眼珠子。</p>
第三颗滚烫的包银钢皮硬尖弹轰在玛丽的持剑手,将那头血蝠轰成了煤渣,重剑的护手也跟着变成扭曲的铁块。</p>
第四颗子弹刚刚窜出膛口,玛丽才迟迟听见枪声。</p>
这初速九百米每秒的狙击弹药几乎打得她措手不及,若是她还在列车上,若是这架列车还在行驶——恐怕喀秋莎很难命中高速移动的目标。</p>
只在杰克·马丁的颅骨化为辉石的那个瞬间,这该死的蝙蝠颅脑才稍稍消停了那么几秒。</p>
玛丽·斯图亚特即将命绝于此。</p>
小蝙蝠迅速回到身体中,试图在第一时间补足大脑的元质损伤,要将神经重构,将意识夺回身体。</p>
这精致的利己主义者僵立在原地,这四百八十三年的孤独与等待,等来了一场绝命死斗,若是以往,按玛丽的性格,必然会想尽办法落荒而逃。</p>
但此时此刻,她面对的不是杰克·马丁,不是单打独斗的开膛手。</p>
她面对的是整个[JoeStar],整个无名氏学派的围剿。</p>
一切都得归咎于钢之心的神力,这颗辉石让她的精神力在短时间内暴涨了数倍,让她产生了可以赌一把的错觉。</p>
只要能击败这些从地下世界赶来执行[贞洁行动]的恶客,她相信,这种威慑力会让小黑猫退避三舍,[哲学家基金会]也会重新开始考虑清剿吸血鬼所需要花费的人力成本。</p>
如果能利用暴力达成和解,接下来的事情就是停战协议与割地赔款——世界将开始新的冷战,开始新的人肉贸易。</p>
可是小布尔乔亚最终等来的,是她命中注定的布尔什维克。</p>
人还没到,棍棒先打着旋,带着滚烫的青色怒火轰碎了玛丽的脖颈,小蝙蝠们就去追逐着这颗散碎变形的头颅,像是在追逐世间最珍贵的宝物。</p>
它们像麻木而无知的芸芸众生。只知道头颅所化的偶像是那么美丽又强大,却不知道头颅为了活下去,只会将这些血肉元质都变成它的一部分。</p>
一辆摩托车撞碎了列车的侧门,带着玛丽的残躯一同死死压在厢体的行李架里。</p>
小七拧着车把,在诡异恐怖的灵压环境中,强忍住内心的惊恐,只见飞转的轮胎,在血族圣母锋利的肉身元质中迅速炸裂。</p>
钢轮之下血肉成泥——</p>
——雪明下车的同时牵带起铁锏,只听六声敦实浑厚的棒击清音,半空中扑打翅膀的头颅就裂做三份,最终被雪明一脚踢出车门。</p>
当玛丽还悬停于半空中时。</p>
有那么一瞬间——</p>
——她认为自己自由了,或是这严谨缜密的江雪明,终于马虎大意了一回。</p>
在这人世间,只要有那么一丁点属于玛丽·斯图亚特的元质存在,就像是难以清除的霉菌病毒,她会变成这条铁轨的苔藓,她会变成这条铁路的地衣,跟着钢轮一起带回车站。</p>
检修人员很快就会来清理火车上的脏渍,从而染上属于玛丽·斯图亚特的蒙恩圣血。</p>
她会以另一种方式重生,不过是换个躯壳,换个人格,换了一种方式活着。</p>
还没有结束,这场战斗绝不会结束。</p>
可是她立刻就醒悟——</p>
——江雪明怎么会放她一条生路呢?</p>
她飞出车厢,悬停在半空的瞬间,就看见三辆摩托车停在铁道的检修路肩旁边。</p>
雪明:“罗伯特·唐宁!干掉她!”</p>
玛丽·斯图亚特的眼睛里——</p>
——看见自己裂做两瓣的下巴,与颅脑一同往外泼洒。</p>
她第一次看见罗伯特·唐宁的模样。</p>
那是个金发小子,面相清爽俊朗。</p>
于是在人生的走马灯前——</p>
——她开始想。</p>
这就是玛莎深深爱着的人吗?</p>
是另一个我,愿意付出性命去守护的人。</p>
真好啊.</p>
真羡慕。</p>
他在哭,为什么呢?</p>
是因为我与玛莎长得相似?</p>
人果然都是视觉动物,喜欢漂亮的,美好的东西。</p>
——不。</p>
不不不不——</p>
——不是的。</p>
他的眼睛里充满了仇恨心。</p>
或许这些眼泪是为了杰克·马丁而流的。</p>
我杀死他了吗?他真的死了吗?</p>
我已经没办法再思考,稍稍休息一下吧。</p>
玛丽·斯图亚特——</p>
——世界暗下来了。感觉很温暖,很安全。</p>
没有光的地方才适合我.这些人身上的温度太高了。</p>
特别是那个大个子,那种得意洋洋的笑容真令人讨厌。</p>
从SG-2的枪口中喷吐出龙息。</p>
一瓶巴拉松溶液在步流星手中高高抛起,丢去玛丽的颅骨旁。</p>
银质鹿弹在在雷汞底火的推动下击碎溶剂瓶,变成了一面火墙。</p>
它几乎不留任何死角——</p>
——乙醇溶媒带着杀毒农药产生的二次爆燃变成了一颗大火球。</p>
紧接着便是地龙小妹投出的更多杀毒瓶剂。</p>
她抱住雇主罗伯特的手,在SG-2的副扳机框中,怕伤到雇主的手指,便用纤细的尾巴带着扳机扣下。</p>
第二颗霰弹炸开的火焰就像致命的红桃。</p>
火焰消散时,再也看不见任何东西。</p>
霰弹喷吐出的烈焰诞生出焦黑的烟尘,在地面留下了一个巨大的[V]。</p>
摩托车的刹车印为它添上一笔——</p>
——让它变成完整的[A]</p>
唐宁在怒吼,他脸红脖子粗,报仇雪恨的一瞬间,却有种怅然若失的感觉。</p>
他愤怒的喊叫着,挣开侍者,疯狂的跺脚。</p>
他的眼睛里满是泪水,不知道温斯顿叔叔去哪儿了。</p>
他不敢去看车厢里的场景,瞥见那身乌鸦羽毛编做的大衣,瞥见没有血没有肉的残破人形,只能想起这一百多个小时里,如癫狂梦境一样匪夷所思的友情。</p>
他前后几次从地龙小妹身上夺来G26,在众人受到惊吓,猝不及防的愕然眼神中,将格洛克黑漆漆的枪口塞进嘴里。</p>
紧接着跪在列车前疯狂的扣动扳机。</p>
但是空荡荡的枪膛与他空荡荡的心一样。</p>
——杀不死他。</p>
“你真是够了!够了!够了!雇主!”</p>
地龙小妹匍匐在唐宁面前。</p>
“你到底要折磨我!折磨你自己到什么时候?!”</p>
她的趾爪扫开唐宁小子眼角的泪水。</p>
“我明明那么努力!那么努力的想活下去!可是你为什么能轻轻松松的,一句话都不说,只用几颗子弹就把自己杀死?”</p>
唐宁不知所措.</p>
“我害死好多人,我不知道怎么办,我不知道玛莎因为我的天真幼稚,被我害死了,温斯顿叔叔救过我的命,在我蜕变的时候保护我,他要为我报仇,要帮我杀死心魔,也被我.”</p>
“你难道一点都没把我的话放在心上吗?罗伯特!”地龙妹张开血盆大口,几乎想把唐宁的脑袋咬下来:“我叫安娜!我是你的侍者,如果你死了,我这颗脑子也匹配不上其他的雇主,我没用啦,猫咪会把我送去当科研标本的!”</p>
她倚在罗伯特身边,终于把枪械夺回来。</p>
“这是江雪明先生送给我的枪!他希望我能奋勇杀敌,希望我能保护好自己!他也送给你一把枪!你这个臭小子真是气死我了!气死我啦!我才六个月大!你有两百二十六个月那么大!你就是这么对一个婴儿的?”</p>
“借过。”江雪明跳下列车,从罗伯特怀里抽走BAT·MASTER,“还我。”</p>
罗伯特还想说点什么。</p>
雪明姐姐急着回车站变回雪明哥哥,骑上唐宁的摩托车准备离开。</p>
“矫情。”小七往地龙妹和唐宁手中拿走两支G26,要带回去给洁西卡长官玩,“啰嗦。”</p>
没等罗伯特说一句道别,这对神猫侠侣一溜烟就消失了。</p>
过了很久很久,步流星也不好说啥,也不好问啥。</p>
他觉得是时候让安娜与罗伯特独处一会,正准备走——</p>
——像是死火山重新开始涌现出活动迹象。</p>
从杰克·马丁的黑鸦羽氅中涌现出强烈的焰光。如凤凰涅槃,金乌振翅,从一团黑漆漆的火焰中冒出来精气神十足的金发阿叔。</p>
杰克·马丁刚刚走下列车网格踏板,故作天真的说。</p>
“啊!我死了!诶嘿!其实没有!~”</p>
(本章完)</p>
。</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