寻芳闻言也不遮掩,楚娇看到她的肩膀紧了紧,像是手中拿着利器正在蓄力,阴沉地问她“四小姐何出此言?”
楚娇后退半步,有些无奈“你想伺候四小姐?那我也不强留你了,许月蓉的院子在西面。”
寻芳眼中一阵迷茫,肩头明显地放松了下去。
楚娇不再与她说话,转头看向低着头站在最后面的一个小丫头,她是司书,现在叫小玲,唯一一个在她身边待到最后的人,至驾崩时都一直守在她身边。
不过当初司书不是被送到她院子里的,她进府是为了报仇,可仇没报成,差点被打得半死,她看不过去便救了她。
她继位后,特许司书亲手杀了许家嫡次子许子业。
她照例留下了人,抬步要走。
却听见刘姑姑小心地道“三小姐,不然您再考虑考虑,陈姑姑是府里的老人了,比寻姑姑进府早些,很多方面都能帮上小姐。”
楚娇脚步一顿,扫过她们的脸。
她轻笑一声,指了指寻芳和小玲“她们两个留下,其余的刘姑姑看着办吧。”
说罢便走了。
许家老夫人住在延寿院,离暖芳阁很近,她到的时候,许家上下除了许铭,都在延寿院了。
她一一看过去,许月如和许月蓉昨晚见过了,庶出的二小姐许月柔也在。
她性子是真正的温软和善,想来前世在许家也只有许月柔真心待她了,可惜邓氏给她选的夫婿脾气暴躁,嫁过去一年多就死了,一尸两命。
许家四子四女,嫡长子许子承和许子业是双胞胎,许子承是国公府世子,管教严厉,平常看着温柔儒雅,骨子里却是和许铭邓氏一样自私伪善。
许子业是京城中有名的纨绔子弟,吃喝嫖赌样样不落。
三子许子南和四子许子鹏均是庶出,许子南颇得许老夫人喜欢,许子鹏更得许铭疼爱。
邓氏将他们都养在了自己膝下,庶母一个月才得见一次,前世都娶了门第相当的庶女为妻,同许家一道被处死。
许月如昨日吃了亏,只觉面上不好看,见她来了,一屋子人竟是一个瞧见她的都没有。
只有许月柔小心翼翼低声道“祖母,母亲,三妹来了。”
邓氏眼皮子都没抬一下,只陪着老夫人说话。
楚娇唇角微勾,站在厅堂中间,负手而立,昂着下巴,气场全开,威压散发开来,让在场的人觉得一阵威压。
这才偏过头。
许老夫人不满地道“在冀州养了几年是越发没有礼数了,不知道的还以为站在这里要老身和大夫人给你行礼呢。”
楚娇这才放下头,不过她身量比一般闺阁小姐高些,即便不昂着头,站着也是俯视许老夫人和大夫人。
“老夫人言重了,楚娇非皇家子嗣,怎能让老夫人和大夫人对楚娇行礼。”
大夫人瞬时坐直了身子,脸色有些僵,她远远见过先太子妃一次,楚娇和她实在是太像了,若是不和皇家联系起来还好,一旦有心人有了什么心思,那……
许老夫人到底是年纪大,沉稳地多,看了大夫人一眼,其中责怪不言而喻,看着楚娇“知道就好。”
楚娇看到大夫人僵硬的脸色,心中冷笑。
接着道“只是不是楚娇犯了什么错,今日瞧大夫人和老夫人,似乎都不大高兴见到我。”
老夫人冷哼一声“不知错?你昨日赖在家门不进,还叫外人撞见从乡下回来的一身狼狈样,粗俗无礼,若是传到皇上耳朵,触怒了龙颜降罪于许家,你万死不能赎罪。”
楚娇笑笑“是我思虑不周了,不过老夫人可以放宽心,昨日……”
“住口!”老夫人怒喝一声,脸色通红,“你是个什么身份敢顶撞我?”
楚娇笑颜不减,笑意却未达眼底,看着老夫人,令她遍体生寒。
“老夫人认为,楚娇是什么身份?”她反问。
饶是许老夫人在内宅算计多年,此时也禁不住有些心慌。
狠狠剜了一眼楚娇“你不过是许家一个庶出的丫头,不过仗着挑了个好时候出生,得了皇上赐名,你父亲才将你姨娘抬为平妻,你不但不知感恩,还想给许家惹来祸端。”
“只要许家行得端坐的正,何惧外人嚼舌?”楚娇笑意渐浓,眼底寒意更甚。
许老夫人一噎,脸色越发难看,一口气憋在心口猛地咳嗽起来。
邓氏连忙上前为老夫人拍背顺气,呵斥道“楚娇,在乡下待了几年,竟然连最起码的礼数都不知道了么,你怎么能跟老夫人顶嘴?”
“三妹!”许月如叹了口气,“当年送你远走冀州,祖母和母亲也很不舍,实在是担心你的病,你不要怨怼祖母和母亲。”
“长姐这说的是哪儿的话,当初将我远送冀州的原因我心里自然清楚,怎么会怨怼祖母和母亲,难不成是另有隐情?”
“三妹,这种话可不能随口就来,只是昨日三妹在郑大人面前出了丑,京城不是乡下,多少双眼睛盯着咱们家,稍有错处可就会落人话柄了。”许子承开口,一脸的诚恳。
楚娇似笑非笑地看着许子承“世子莫非不知道,昨日我在府门口站了两个时辰?”
“你胡说什么,哪有两个时辰?”邓氏呵斥,说罢才后知后觉,一张脸登时胀地通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