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秦克和宁青筠踏上大草原之时，米国，《物理评论快报》（简称PRL）的编辑部，责编霍斯特·沙利文一如往常地进行着审稿工作。</p>
PRL作为物理顶刊，每周收到的稿件多不胜数，虽然多数人有自知之明，水平不高是不敢轻易投稿PRL的，但也有许多人抱着碰碰运气的心态、或者是自视过高地投稿，所以想从每天上百份论文投稿里挑出优秀的稿件也不是件容易的事，而且不时还会被那些“垃圾”稿件给恶心一下。</p>
沙利文不悦地皱起眉，把一篇论文直接扔到回收站里，心里骂了句：“发克油！什么垃圾，连MIT的本科毕业论文水平都达不到，还敢给我们PRL投稿？这个推荐人得拉入黑名单！”</p>
所谓的推荐人，是指向期刊编辑部推荐论文的学术大牛，起码也得是副教授级别。</p>
这个推荐人的制度，初衷是为了发掘些没名气的物理新人、在读学生所写的优秀论文，教授们也乐于举荐自己看到的优秀论文，但随着电动阀推移，这种“推荐”慢慢变了味。</p>
许多写得比较差的论文为了能提高过稿率，便会找些学术原则不强的教授来推荐。</p>
这些教授们有的是为了捞点外快，有的是抹不开情面，有的是为了自己的学生，几乎都是睁只眼闭只眼，写上一百字左右的推荐语。</p>
正所谓“一颗老鼠屎，搞坏一锅粥”，这些害群之马使得推荐人制度开始崩坏。时至今日，越来越多的编辑开始忽略推荐人的评语了，连作者都懒看，直接看标题、摘要和正文，不行就扔回收站，根本不管有没有人推荐。</p>
沙利文接连看到了几篇水平垃圾的论文，干脆起身去泡杯咖啡，一边与同事吐槽，一边慢悠悠用手磨咖啡机泡好咖啡，又加了两勺糖，才重新回到工作岗位上。</p>
“继续继续，希望能看到优秀的论文。”沙利文抿了口咖啡，继续点开邮箱：“咦？《运用N-S方程对大尺度环流形态及动能变化特性的研究》？这论文看着有点意思。”</p>
沙利文提起了兴趣，光从标题来看，是以前从没有人写过的新方向。</p>
新方向意味着可能出现优秀的论文，当然也不乏哗众取宠吸引眼球的标题党。但不管如何，总比那些看到标题就不想点开的论文投稿要好。</p>
沙利文如往常那样，跳过作者与通讯单位之类的信息，直接从摘要开始阅读。</p>
咖啡在味蕾里转动，文字在眼里闪过。</p>
但看了一会，沙利文的眼睛就睁大了：“什么鬼……这确定是投给物理期刊的稿件？”</p>
主题与N-S方程有关没错，但前面两页全是复杂的数学算式！</p>
要知道PRL投稿有页数限制，一般不能超过六页，这篇论文才5页，光是前面的数学算式就占了两页……</p>
当然，这不是关键，关键是沙利文看不懂这些数学算式！</p>
作为工作了近十年的物理博士，沙利文在物理方面的水平还是很不错的，但专术有专攻，他在数学方面自然比不上普通的数学专业硕士生，这篇论文前两页的数学算式运用到了极复杂的偏微分方程知识点，实在超出了沙利文的数学水平。</p>
沙利文本想直接拒稿的，但这些数学算式看着不明觉厉，他略一犹豫，跳过艰涩难懂的推导过程，直接看最终的推导结论，然后继续看后续的文字部分。</p>
第三页后画风就正常了，精巧的物理实验方案、详实清晰的实验图表和数据、无可挑剔的文字描述，最让沙利文惊讶的是，实验得出的结论，与前面数学推导出来的结论完全一模一样！</p>
也就是说，后面的实验部分，是对前面数学推导部分的验证！</p>
这和通常的“引言”、“提出理论猜测”、“实验验证理论分析结果”、“实验数值分析”、“结论与讨论/展望”之类的标题格式有比较明显的差别。</p>
主要是前面的“提出理论猜测部分”，别人几乎全是用文字描述，而这篇论文倒好，几乎全是用数学算式……</p>
不过抛开这部分无法验证的数学算式部分，光是以算式推导出来的结论，以及后面的实验方案、实验数值，实验总结，确实是非常不错的论文，提出来的实验方案很有新意，完全是围绕着N-S方程的某种特解展开的，针对性强，逻辑严密，毫无错漏。</p>
“主要难点是前面的数学推导部分……通过数学就推导出如此正确甚至可以说是精确的结果，还与实验结论完全匹配，这未免太过天方夜谭了……”</p>
沙利文皱起眉，有点把握不准。</p>
“算了，看看是谁写的论文，有没有推荐人。”沙利文重新翻到论文的开头部分。</p>
咦，没有荐稿人，通讯作者与第一作者是一样的。一作有两人。</p>
“投稿人来自夏国？作者名字，应该是念‘秦克’、‘宁青筠’吧？”</p>
虽然近年来夏国往PRL投稿的数量越来越多，沙利文依然不太习惯夏国作者的拼音发音，他念了几遍，才发现这两个名字有点熟悉，在哪里听过来着……</p>
沙利文刚喝了口咖啡，脑海里忽然灵光一闪，差点没把咖啡喷了出来。</p>
他一下子坐直了身子，把手里的咖啡放到一边，然后打开网页搜索了起来。</p>
看到菲尔兹奖的颁奖典礼新闻，以及那两个年轻而外貌出众的夏国青年数学家的相片、名字，沙利文的嘴角抽了抽，赶紧又看看论文的通讯单位。</p>
清木大学，没错！</p>
沙利文不知道清木大学里是不是还有另一个同名同姓的“秦克”，但同时与“宁青筠”的名字并列出现的，就不可能是别人。</p>
“两个菲尔兹奖得主的物理论文投稿……”沙利文嘴角再次抽了抽，还好，那篇菲尔兹奖的新闻里确实有提及，本届打破了菲尔兹奖最小年龄纪录的秦克和宁青筠，不但是数学系的特聘教授，还是物理系的在读研究生……</p>
这样想来往物理期刊上投稿也不算太过奇怪。</p>
“菲尔兹奖得主……”沙利文再次看向第一部分复杂至极的数学推导过程时，顿时心里舒服了。</p>
菲奖大佬联手写的数学推导，自己看不懂也正常嘛！</p>
终究是数学界顶级大神的论文，沙利文想了想，决定还是慎重地先通过初审，交给更专业的评审专家来判定论文是否有问题。</p>
至于通过初审的理由……</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