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月十一日,周六的夜晚,“星光铭缘”小区的新家里,秦克与宁青筠并排坐在书房的座位里,正认真地验证着厚厚稿纸上有关计算种子学的算式。</p>
如果不知详情的人大概会觉得好笑,两人身为数学系、物理系的教授,却在全力进行着植物育种的生物课题研究。</p>
不过如果细看,就会发现他们做的其实还是数学工作——以数学为钥匙,敲开种子遗传基因宝库的大门!</p>
“沙沙沙——”笔尖在白纸上飞快地跳跃,延展为一行行复杂的算式。</p>
窗外月光如纱,繁星点点,夜风中带来有节奏的蛙鸣与吹过树林的沙沙声,极有夏夜的诗情画意,但两人都没留意到这些,他们的眼里只剩下计算种子学最后也是最关键的难关——将这堆稿纸里蕴藏的理论模型,用数学语言来完成体系化!</p>
一旦这项工作完成,凭他们手里的数据,推导出完美型沙漠红薯的最终杂交培育方案就是顺理成章、举手之劳了。</p>
建立计算种子学体系并非只是数学+植物学简单地凑在一起,它需要用数学来发现、理顺无数错综复杂的植物遗传基因关系,并将之融会贯通成一个可靠的模型体系,以便于利用这些遗传基因之间的关系,推演出如何通过杂交技术甚至是基因技术,培育出具备理想特征的新型植物种子。</p>
这是一项庞大而复杂的工程,有关生命遗传的真理始终都深藏在迷雾之中,哪怕现在遗传学得到了长足的发展,但那更多是有关于动物或者人类本身的探究。</p>
而植物方面的遗传学研究,过去几十年主要依靠反复的实践试错以及经验总结,直到近十多年来才开始从DNA乃至RNA的角度来研究。</p>
像秦克和宁青筠这样,以数学建模为依托,结合DNA与RNA的碱基特性来研究、推导植物育种的方式,几乎从没有人尝试过。</p>
白手起家、从零建立一个新学科的难度无疑是非常高的。</p>
两年多前,两人就曾以泛函分析起步,以数学建模为依托,结合着当初计算流体力学与计算材料学的经验,初步建立起了计算种子学的雏形,并在种业协会的大会上崭露头角。</p>
但真正难的还在后面。</p>
为了将计算种子学完善起来,两人投入无数精力来深入研究植物的遗传密码,从DNA的腺嘌呤(A)、鸟嘌呤(G)、胸腺嘧啶(T)和胞嘧啶(C)四大碱基到RNA的A(腺嘌呤)、G(鸟嘌呤)、C(胞嘧啶)、U(尿嘧啶)四大碱基;从研究DNA的超螺旋结构、线性双链中的纽结、多重螺旋等高级结构,到十几种信使RNA和非编码RNA的不同结构……</p>
每一个组合、每一个发现,都蕴含着两人大量的心血与汗水。</p>
期间两人不知道翻阅了多少的文献资料,光是生物学会翟会长提供的植物DNA研究资料就超过五百份,而这些资料几乎都烂熟在两人的脑海里,成为了建立理论体系的养分和数据基础。</p>
而为了更好地做实验和DNA、RNA分析,两人还花了七千多万引进了国外大批的实验仪器设备,来升级青柠植物培育实验室。</p>
青柠植物培育实验室团队也没浪费掉这好不容易采购回来的新设备,几十人众志成城、日以继夜进行着DNA和RNA的实验与分析,积累下来的实验报告就能堆到一米高。</p>
而所有的日与夜、白加黑,所有的努力与汗水换回来的成果,都凝聚在两人此时正在进行最后验证的两百多页稿纸和无数的算式里。</p>
此刻一个全新的、成熟的理论模型就记录在这叠稿纸里,只剩下最后的整合,用数学将之体系化,使之能正式投入应用中!</p>
秦克和宁青筠在匆匆吃完晚饭后,就一头扎入到稿纸堆里,进行最后的这项体系化工作。</p>
两人分工明确,宁青筠负责前面二分之一稿纸内容的体系化,余下一半由秦克来完成。</p>
凭着两人多年共同做课题研究来培养出来的默契,并不需要担心后续的合稿问题。</p>
在两人专注的笔下,一行行的算式编织出一张逻辑清晰、细节严谨的种子学理论大网,所有植物种子的遗传基因、碱基组合,以及不同序列不同结构下的生命奥秘密码,都被这张大网罗列在其中。</p>
成功曙光已触手可及!</p>
宁青筠负责的部分更偏向理论,非常繁琐但并不会太难,需要的是细心耐心,加上计算种子学的理论工作一向就是宁青筠负责的,现在只是将之以数学语言和算式完美地表现出来,所以宁青筠的进展很顺利。</p>
秦克接手的后半部分则是应用,包括所有DNA、RNA碱基的排列组合、结构形状的预测、数学建模、推导具体的杂交培育方案,难度明显高出一筹,需要极为强大的逻辑思维能力。</p>
时间一点一滴地流逝,窗外的圆月已升到了半空,指针也指向了凌晨。</p>
顺展进利的宁青筠已开始进行最后的收尾工作了。</p>
秦克则依然与数学建模和杂交培育方案的推导逻辑“苦战”,他已理清了绝大多数的细节,但还缺少某条关键的“线”,将手里将无数的碎片串联起来,并融入理论大网中,将理论化为“实践工具”。</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