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团团黑气从远处疾驰而来。
那黑气凶恶,给人以压迫之感。它们蓦然出现在视野中,然后齐刷刷的涌现过来。渐渐地,&sp;它们露出了锋利的獠牙,发出那尖锐的叫声。
那不只是黑气,而是鬼魂。
就在它们不断的靠近的刹那,一条河倏然间横亘在面前。那河出现的很突然,悬挂在虚空中。辽阔,壮大,河水湍急,汹涌滂湃。流水之声,压制了那尖锐的叫声,卷起的浪花,似乎在对它们展示自己的霸道。
黑气停了下来,盯着那条河流,似乎在思考,在权衡。只是,黑气群中,几团黑气安耐不住发出嘶吼之声一拥而上。这几团黑气打破了短暂的平静,也让其它黑气再没有了迟疑。它们冲过来,锋利的獠牙如刀子似的要将那宽阔的河流撕碎。
河流横亘在那里,显然它不如黑气那般能躲闪腾挪。
可是,当密密麻麻蜂拥而来的黑气到了河面上的时候,河流发威了。巨浪,水花,鱼群,触角。黑气发出惊恐的尖叫,碰撞在一起,如同无头苍蝇似的横冲直撞,欲要逃离。可是,河流的威严是不容玷污的。既然先前的威吓不能让它们停止愚蠢的行为,那么便要给它们惨重的教训。
嘈杂之声,轰鸣之声,爆碎之声,交杂在一起,形成这昏冥天地间的沸腾。
一道黑色身影翩然而落,站在距离河流十里之远的地面上。大地平旷,除了远处那一座模糊的山岳轮廓外,便再无能阻挡视野的山岳丘壑。没有植被,甚至河流的出现也是突然的。这身影穿着黑色的甲胄,甲胄森冷,泛着幽冷的光。在他的腰间,挂着一柄镰刀。他望着河流,看着河面上那一团糟的黑气。黑气败了,根本不是河流的对手。
他伸手摸了摸下巴,面上无须,他看上去很年轻。一手按着腰间的镰刀,他的心在跳动着,速度在加快。那幽冷的眸光也如那焰火似的,越来越高涨。他真想冲过去大战一场。
他的目光落在远处的山的轮廓上。那山给了他兴趣。居高可以临远。那山就像是无垠平地上的一座城堡。在那山上的,不是战士,便是王。
这时候,地面微微颤动着。他收回目光望着地面。地面如同钢板,寸草不生,黑魆魆的如同千万年来被墨水浸了个透。可就是这样的大地,此时却震颤着。他的目光一点点抬起,而后定住。远处天空上,倏然间出现一片的藤蔓。那藤蔓从地面钻出,而后刹那间扎入虚空。连接天地,仿佛天和地,都成了它们的沃土。藤蔓上有叶子,叶子瑟瑟的舒展开来。叶子的边上,有花苞,花苞也在无声的绽放。
他摸了摸鼻子,空气里渗透着淡淡的腐肉一般的味道。
地面的震颤,是它们造成的。
而在大地上,在那些藤蔓之间,一道道苍白的幽影出现了。
它们如同兵士,穿着同样的袍服,虽然显现的无比单薄,却是遵从着统一的号令。腥风袭来,视野在模糊。那些苍白的身影开始了行动。它们的目标,是那条河。而那条河上,黑气已经被吞噬。河水湍急,巨浪翻涌。河也已整装待发。
大战的气息。
他不能再停留了,不然会将自己卷袭进去,虽然他不怕,但是没有必要。他低下头,看着自己腰间锋利的镰刀,脸庞上流露出一抹诡异的笑。好刚要用在刀刃上,而不是浪费在这些毫无价值的幽灵之上。他抬头,锁定那座山,是的,他要去那里,如同君王一般欣赏这片土地上的好戏。
他消失在原地,原地出现一道道裂纹,然后啪的一声,一根藤蔓飞了出来。
暗黑的空间,充斥着金属的味道。
“他们这么痛快就答应了?”
“我转述了你的意思,显然他们知道你成为了祭主,不敢不答应。”
“呵,倒是有点自知之明,不过我却不敢太相信他们。”
“哦?为什么?”
“非一心。”
法甲心中一凛,既而对王凯之不由生出钦佩之情。这人虽然一点点占据了显要的位置,却没有忘乎所以。这人还是有可取之处,只可惜,彼此陌路,也不可能一心。
“但是你交代的事情我已完成,而且他们没有继续胡作非为,我们也没有可以动他们的理由。”
“理由?”王凯之眼睛微微一眯,淡淡的道。“还不是时候。”
法甲望着他,穿着铠甲的王凯之显然更为英武,有股迫人的气息。他心里沉吟,不想让自己卷入的过深,自己无论是与王凯之也好还是跟猎道者也好,不过是外来人,而且还是介入不久的生人,对他们两方面的人而言都没有太大的威胁。他们如果要相争,那就相争好了,反正最终吃亏的不会是自己。
就在法甲回神的时候,王凯之的身影突然消失了。他愣了一愣,回头扫了一眼,暗黑的空间里,别说王凯之的身影,就连他的气息也消失了。他离开了!法甲心中很是吃惊,显然发生了什么重大的事情让他不得不离开。可,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呢?就在这时,一声机器的嗡鸣传来,法甲眉头一挑,转身朝外面走去。
他来到了走廊里。这个无光的世界阴森森远比地狱还要可怕。这里的人都神出鬼没,一会儿出现一会儿消失,让人心惊胆战。走廊是幽深的,谁也不知道往前走会到什么地方。平常他要么在自己的住处,要么就是收到王凯之的召唤,蓦然出现在任何地方。那嗡鸣声似乎不远,耳畔也飘荡着机器呜呜的细微的声音。空气是滞浊的,如同弥漫着无数的粉尘杂质。而且,气流也是灼热的。
他往前走了有段距离,忽然停了下来。一道身影拔刀指着他。
幽冷的光,幽冷的气息。
法甲定定的站在那里,迎着那人如刀一般的目光。
“你去哪?”那人冷声问道。
“找祭主大人。”法甲不卑不亢,也无惊慌之感。
那人上下打量了法甲一眼,忽然露出惊异之色,道,“你见过飞龙了?”
飞龙?法甲很快想到那个黑衣人,便点了点头。那人将刀撤回,道,“既然见过飞龙,便知道我们的意思。你想见祭主?”
“是,非见不可。”
那人微微一笑道,“既然如此,那就欢迎你加入我们。这边,跟我来。”说话间已是转身朝前走去。法甲跟在后面,没有再说什么。大家的意思都很清楚,无需更多的试探,也无需更多的语言。他已踏上了他们的船。机器的嗡鸣声再次响起,滚热的风扑在身上,滞浊的气流,让他有些窒息。可很快,他们转了个弯,消失在甬道里。
王凯之的面前不止站着蒙圩,还有两排穿着黑甲的猎道者。
王凯之端坐在案前,案上放着一柄巨剑。巨剑古朴,雕刻着古老的图案。他面沉如水眸光锐利而有些暴戾。蒙圩惴惴不安,越是无声越让他感觉压抑和恐慌,而他身后的那两排猎道者如同石雕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