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井七,你不必跟着我的。”
纳兰永旭一身囚衣,手脚都带着镣铐,坐在佛塔中用于抄写经文的桌子旁边。“你兄长因为你助纣为虐将你逐出了家门吧?你如今回去,向他认个错,我想他会原谅你的。”
井七摇摇头“殿下对于井七有知遇之恩,井七不能不识好歹。”
纳兰永旭如今的心态倒是平和了不少,将自己受伤的镣铐举起来,有些自嘲“我现在可不是什么殿下了。”
井七道“那也是主子。”
又道“主子,动手吧。”
纳兰永旭脸上的表情顿了一下,按了按额角“你先让我想一想,三日,我定会给大伙儿一个答复。”
今日提到他的母亲,他那个父亲还是放了他一马的,让他不禁怀疑,纳兰佘是不是除了顾及面子之外,心里还是有一些舐犊之情的。
更何况,他好歹也是个征战沙场的将军,他做过杀了百姓充作军功的事情,做过和其他国家合谋获得支持的事情,也做过买卖私矿的事情,但是心底对于同他出生入死的这些人还是又感情的。
他知道,只要他一声令下,皇城便是一片尸山血海。
他还想再考虑考虑。
只是有人没有想给他时间考虑考虑,晚间便来了一个小太监。
这个太监纳兰永旭认得,在皇帝身边,除了元安便是他了。
那太监嗓子尖细,神情还有些傲慢“陛下年纪与三殿下,哦,不对,现在应该叫三公子了。”
那太监脸上露出些得意的神色来“陛下念及与三公子的父子之情,特赐薄酒,请三公子饮。”
纳兰佘看了一眼一旁站着的井七,心中一片寒凉。
那太监的神色越发得意。
纳兰永旭忍不住奚落道“公公知道为何一直被元安压一头么?”他都不知道这太监究竟在得意些什么,他纳兰永旭是失势还是得势,死了还是活着,同他一个太监又有什么关系呢?便是他死了,这阉人不还是个只能任人使唤的奴才。这群狗东西,惯会捧高踩低的。
那太监大约是没有想到他会有那么跳跃的一问,一时间没有回过神来。
纳兰永旭摆弄着锁住自己的镣铐“因为元安的圆滑是对每个人的,从来不似你这般狗眼看人低。”
他记得当初琰王纳兰逸尘被皇帝从书房踹出来的时候,所有的太监都觉得那人失了势,躲得远远地。元安却不然,他恭恭敬敬地将人送了出去,一点规矩都没有失。虽然纳兰逸尘脑子一抽自己去死了,元安并没有捞到什么好处,但是从这这件事也能看出来,元安此人,心思便是比一般人圆滑的。
“公公怕是没有听说过死灰复燃的典故。”纳兰永旭面带嘲讽,他自小便是受到皇家的教育,带着与生俱来的贵气,便是如今落魄了,也是气度不凡的。
那太监神色激动,阴阳怪气的冷笑一声,面上更先刻薄刁钻“三公子就不要挂心老奴了。实话跟您说了吧,七皇子已经将您与兵部勾结克扣军饷,豢养私兵意图谋反的事情上报给了陛下。陛下已经下令,既然你拿你那见不得台面的生母做威胁,明面上陛下动不了你,私下也不会留你。饮了这杯就,明日,你就无疾而终了。”
那太监诋毁纳兰永旭的生母,可是犯了纳兰永旭的忌讳。
纳兰永旭站起来,慢慢走到那太监身边。
太监紧张地往后缩了缩“你你要做什么?”
纳兰永旭不答,一只手接住了那放着毒酒酒壶的托盘,然而另一只手已经将匕首刺入那太监的腹中。
太监应声倒下,颇有一副死不瞑目的模样。
纳兰永旭由着井七将他手上,脚踝上的禁锢打开。
他将毒酒倒在杯中,往唇边凑了凑。
“主子!”井七紧张道。
纳兰永旭笑了一下,将毒酒缓缓倒下,地上的砖石都崩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