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厌其烦,乐此不彼。
两天后,我牵着阿洛,跟着阿晚来到新屋,屋前栽着金桂,阿晚说这是前屋主从城南的上林苑里特意移栽过来的,是宫里头娘娘都爱的花,这个品种木樨花十月时,可飘香十里。
我凑近闻了闻那成片绿的树叶子,撇了撇嘴,“闻不到!”
他笑话我一句,“现在才三月,当然闻不到了,再等几个月吧。等十月,我让人给把这金桂都给你收拢了做香囊,一连做十个,让你月月芳香。”
我拉着阿洛抢他一步推开门,“那说好了?”
“嗯,说好了。”
也不知道,是不是日头里念叨着了,夜中便也该有与之相关的梦所和。
知道的是,当天夜里,当星辰慢慢将夜空装满,当月儿悄悄挂上柳稍的时候,我果真嗅到了那抹金桂花香。
花开十月,芳香满堂,香起沁人心脾,花落又被制成糕点。
花生花死,物尽其用,一点儿也没浪费造物者的恩赐。
之后的几天,如偷来的那般惬意,我吹埙时他练舞,他做饭时我绘画。
也有静的时候,比如,现在。
我和他肩挨着肩的躺在那张双人芙蓉榻上,合抱粗的大槐树枝蔓叶茂,阳光透过树隙静悄悄的洒下,落在他鼻梁上,颧骨上,下颚上。
我翻侧过身,枕着手臂贪婪的看着他的美好。
他忽而睁眼,看我傻笑也抽了抽嘴角跟着笑起。
“你笑什么啊?”
“不知道。”
“不知道笑啥还笑,你是不是傻了啊!”
“不知道。”
“阿晚~”
“?”他盯着我迟疑了会儿后,也学我叫道,“阿月!”
“阿晚!”我再叫他。
“嗯,我在。”他伸出的手指捋了捋我的鬓边碎发,“以后,阿晚只由阿月叫,阿月叫的时候,阿晚肯定会在!”他的那双黑瞳透过我,不知看到了什么突然间变得,特别温柔。
“好啊!阿……晚~”
“嗯,在。”
那天上午,我唤了他好多好多声“阿晚”,像是把扶阳台上,他未来的听我叫的那一句给报复性的还了回去。
又过了两天,到了三月二十,再有两日便是衍文帝大寿了,芳乐司又遣了人来蛰渚小屋,说为了宴会时能搭配得当,不出乱子,需要我和阿晚提前跟司里的姑娘合排下。
我和阿晚一致表示理解便略微收拾了几件换洗的衣服跟着司里的人去了芳乐司。
三入芳乐司,处境已大不相同。
这一次,我不是客人,也没有惴惴不安,像借了阿晚的三分胆量似的气定神闲。
“好久不见,姑娘这段日子看上去过的不错!”领我们进司的还是那个半兰。
我朝她婉婉一笑,“了了心结,这气色自然便好了,说起来还多亏了姑娘当日的一席肺腑之言。”
她看着我聊聊弯了弯,没再说话。
而我也瞧着四周乖乖的闭上了嘴,她那日说那些话是一片赤真,我却不能为了自己一时欢愉而害了她。
合练了一遍后,果真出了很多问题,教乐的嬷嬷气的当场摔了几个盘子,我被阿晚护在身后一言不发。
司里的姑娘为了配合我都带上了面具,一个个高耸的发髻搭着的是青白流苏的襦裙,细腰紧裹,步履匆匆,这是……前朝的装扮?
还有那曲子,“缀腰歌!”这芳乐司里的认识疯了么?在新君大寿之日唱跳这种哀国之乐,是怕脖颈子上的脑袋瓜子长的太牢靠了么!
当着众人的面我没办法提出这点困惑,便只好等人都退了,才拉着阿晚走到了一方宽阔的花圃里,压着声,蚊声道,“刚才合舞的时候你有没有听出什么不对劲?”
“缀腰歌”是前朝哀帝所谱,原曲是为了称赞其心爱贵妃的盈盈细腰和曼妙身姿,可此曲实在奢靡,凑曲之琴身需由千年棕桐所制,传音之琴弦更得选用日食白鱼的蚕所吐出来的丝。
史书上说,执权者一句话,民不聊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