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
“皇帝不杀呢?”
“……我们杀!”
“对了!”李心安兴奋地拍手,“我再问你,昏君无道,该不该杀?”
慕容白倒吸一口凉气。倚在椅背上,不敢再说话了。
李心安淡淡的道:“我想你已经知道了,江湖武林存在的意义。”
“不仅仅是匡扶正义,更多的,是监督朝廷匡扶正义。江湖是悬在朝廷头上的一把刀,是脱离世俗的自由,江湖人有着生杀予夺的自由,这恰恰是被束缚在规则之内的人们所恐惧的。”
“所以,江湖绝对不能被朝廷所掌控!”慕容白大彻大悟。
“我再问你一句话。”李心安有些饿了,拿起一块糕点塞进嘴里,模糊的说道:“你学剑是为了什么?”
我学剑是为了什么?
慕容白低头思索着这个很容易回答的问题,思绪回到多年之前,他第一次见到父亲出剑的那个下午。
在慕容德一剑掠出将包围他们的几十名贼人全部杀死之后,他的身姿就深深的烙印在了年幼的慕容白的脑海里。从那时起,慕容白下定决心要学剑。
他是天生的练剑胚子,剑道进境一日千里。但他练了十几年的剑,却从来没思考过自己练剑是为了什么。
追赶父亲的脚步?继承父亲的衣钵?
不!绝不是是这样!
自己要超过父亲,要让世人提起慕容山庄,想到的不是父亲慕容德,而是他慕容白!
慕容白缓缓吐出一口气,将自己激动的心情平复下来,盯着正大吃大喝不止的李心安,平静问道:“你练剑是为了什么?”
“自由。”李心安立刻给出了答案。
自由?的确,剑客是最自由的。慕容白开口道:“我是为了……”
“我不在意你为了什么。”李心安一抹嘴,肚子已经圆圆的鼓起,“我只是想让你知道自己练剑是为了什么。”
“并且让我知道我们是同一种人,为了追求坚持不懈的人。”慕容白笑答道。
“小伙子悟性不错。”李心安嘿嘿一笑,“酒逢知己千杯少,我们……”
他看了看两个已经一滴不剩的酒坛,以及慕容白身前被他捏的粉碎的酒碗,无奈的道:
“小二,两坛好酒,一个酒碗!”
慕容白接过他的话:“不醉不归!”
小二又端来了几坛子酒,三巡酒过,李心安已经有点醉醺醺的了,反观慕容白,却是神色如常。
楼梯口骤然响起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一个身着劲装的英武女子出现在二楼,她左右看了看,似乎是在找什么人。看到窗边谈笑的李心安和慕容白,她兴冲冲的走了过来。
“二位公子,打扰一下。”
李心安讶异的抬起头,看她的穿着,就是两人上楼前在他们身边经过的那群女子其中之一,只是不知道这个女人要干什么。
英武女子却没有看他,而是紧盯着慕容白,道:“这位公子请了,我家小姐请您去做客。”
慕容白清冷的眸子闪了闪,问道:“敢问姑娘,你家小姐是谁?可与我相识?”
“公子您不知道我家小姐的身份,我家小姐也不知道公子的来龙去脉,但江湖儿女,四海为家。您去了,自然就相识了。”
劲装女子从怀中掏出一张红皮的请柬,笑道:“三日之后,铁旗门为老夫人贺七十大寿,两位公子可一定要来。”
慕容白摇了摇头,他没有兴趣接受一个陌生女人的邀请,也没有兴趣去参加一个陌生势力的寿宴。
他刚要拒绝,李心安却抢先一步从女子手中接过了请柬。
“好嘛,先前姑娘半句不离张兄,没想到赴宴到还有我李心安的事。”李心安满脸堆笑,“既然铁旗门如此盛情难却,那我们就却之不恭了。三日之后,我和张兄一定到场!”
英武女子微微一笑,请柬送了出去也就没她什么事了,当下便告辞离开。
慕容白难掩心中疑惑,问道:“李兄,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你为何要答应她?还称呼我为张兄?”
“因为这是铁旗门的邀请啊。”李心安抚摸着烫金的请柬,皱眉道:“慕容你远道而来,可能对长安的本土江湖势力不太了解。”
“确实不知。”慕容白老老实实的说道,“天机楼江湖榜前百,是绝对没有这个铁旗门的,难道他们在长安的影响很大?”
“那倒不是。”李心安摇头否定,“但是前不久,在天机楼江湖榜第九十七的义拳帮,被铁旗门灭了。”
“新近崛起的宗门?”
“不,存在于长安城很长时间了,不比义拳帮短。”
“慕容你也知道,我是为殿下做事的。义拳帮被铁旗门剿灭,所有的势力被铁旗门接管,这太反常了。义拳帮负责船运生意,现在突然易主,我不得不谨慎。铁旗门,我迟早要去一趟。”
“现在他们的小姐看上你了,这不恰好是个绝佳的机会?”李心安一把拍在慕容白的肩膀上,“张兄,你任重而道远啊!”
“可是,你为什么要叫我张兄?大丈夫生当于世,行不更名,坐不改姓。我……”
“迂腐!”李心安打断了他,“你要是顶着慕容白的名号上门,人家铁旗门小姐还敢高攀你吗?我们还能查出什么东西吗?别忘了你表面上可是殿下的剑术教师,这个身份一旦泄露,我们的目的就达不成了!”
“不,那是你的目的。”慕容白道。
“但慕容你会帮我的吧。”李心安眨眨眼。
慕容白叹了口气,“好吧,就这一次。”
李心安举起酒碗,嘿嘿笑道:“好兄弟,干!”
……
两个人从天香楼走出的时候,已经是快宵禁了。慕容白与李心安分别,去了慕容山庄的地方落脚,两人约定三日后在这里汇合。
李心安先去了一趟万花楼,找到檀香告诉她那位户部尚书的公子不会打她的主意了。檀香热泪盈眶,险些就要留下他过夜。
李心安估计自己会被殷姨打死,忙不迭地逃了出来。冷风扑面而来,将他的醉意消去了几分。他找准方向,往皇孙府而去。
熟门熟路的来到李俶的房间前,李俶没有像往常一样处理政务,坐在那里,像是在等他。
“慕容白呢?”
“走了,不会再回这里了。”李心安回答道。
李俶叹了口气,“说真的,你要是死在他手里,事情说不定还有转机。”
“我把他留在长安了。”李心安道,“最近一段时间他不会回吴郡。”
“我还是希望你能好好劝劝他,实在不行,不能把消息传出去。”
“慕容山庄在长安的产业血衣堂想必很清楚吧,杀了他们,有把握吗?”
“我不知道。”
“唉,必要的时候,我会调动禁军。”李俶挥了挥手,示意李心安退下。
李心安告辞离开了,神色平静,看不出在想些什么。李俶的话虽然是变相的命令,但杀不杀慕容白,他有自己的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