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心安自嘲的道:“得,我这是给自己找了个祖宗啊……”
他微微皱眉,倒吸了一口气,向自己的左腿看去,那里已经被人敷上了草药,阵阵沙沙的痛感从那里传出。
李心安一把抓住张权的胳膊,“扶我起来!”
“你现在受伤严重,宜静不宜动,马车已经备好了,就在外面,我们马上送你回皇孙府。”
“你还不是一样?我好歹还有几分力气,你连内力都耗尽了,该走的应该是你。”李心安看着鼻子塌陷下去一片红肿的慕容白,打趣的道:
“你连鼻子都塌了,浑身上下还有什么是坚挺的?”
他在张权的搀扶下艰难的站起身,捂着小腹,靠在张权的身上。
慕容白皱眉,脸色不悦,“我固然无法出力,但不代表你就能留在这里,现在坊市的士兵都已经来了,正在搜索姜卌严的下落,剿灭他们只是时间问题。你现在比我好不到哪里去,留在这里也只是添乱,不走能干什么?”
“即使是这样,我也不能走。”李心安摇摇头,坚定的道:
“我要亲眼见到长生蛊。”
“然后亲手烧了它!”
慕容白怔了怔,低声叹道:
“莫要意气用事,长生蛊一定会被销毁的,大局为重。”
“一定会被销毁吗?”李心安低头不语。
他觉得不一定。
毕竟,邪里牙不在这里,李心安只是让他潜伏进来,而他具体的行踪,没人能知道。
邪里牙不是他的人,是苏赫多的人,是李俶的人。
李心安不敢保证他们不会对长生蛊动心思。
他颤抖着伸出手,拍了拍慕容白的肩膀,低声道:
“白木头,你赶紧回皇孙府,催促殿下调兵,仅仅靠永和坊的守军解决不了长生教的人。”
听到李心安提起李俶,慕容白似乎明白了些什么。他低头沉闷的嗯了一声,随即不再说话了。
李心安转向一直默不作声的孙安国,这位永和坊的守将在消失一天后再度出现在了他的面前。
“孙将军,您怎么来了。”
孙安国冷冷的道:“永和坊出现这么大的事,我怎么可能不管,这是我的职责所在。”
“迄今为止,我们已经抓获了十四名潜藏在附近的蛊师,伤十八,亡九人。”
二十七个人……李心安在心底暗暗叹了口气,抓十四,伤亡二十七,听起来他们还是落单的蛊师,也不知道是不是姜卌严放出来探听消息的。
要是遇上成群结队的蛊师,后果不堪设想。这些普通的算不上精锐的士兵,能存活几个?
永和坊的守军一早就被李心安下令埋伏在了外面,预防长生教在总坛外还有眼线,李心安特意让他们在自己一行人进入长生教总坛后过两个时辰再埋伏到总坛之外。
没有指挥的将领是他最头疼的,李心安知道自己没有那个才能,身边几人也不是那块料,原本已经派人去皇孙府报信请几位将军过来了,现在孙安国重新出现,倒是解了他的燃眉之急。
毕竟一个从契丹战场上厮杀出来的将军,能力是值得信任的。
“孙将军,可向朝廷上报了?”
孙安国点头道:“那是自然,早就上报了,但是从正午到现在,我们上报的信像是石沉大海一般,一点消息都没有。”
“既然如此,全大哥那边想必也是这么个情况,如此紧急的情况,上报朝廷却一点信都没有。殿下、京兆府、还有永和坊,到底是什么人在暗中阻挠?”
尤桑突然插话。
“若是你们已经决定去留,那便赶紧去找姜卌严。从他离开到现在快要一个时辰了,这段时间足够他杀死那些孕妇取子养蛊了。”
猛然惊觉,李心安懊恼道:“我这么把这茬忘了!”
那些孕妇,十六条活生生的人命,在他不知道的角落消逝了。
“孙将军,你带我们去见那些被抓住的蛊师,问出长生蛊的所在,姜卌严肯定在那里。同时加大搜寻剩余蛊师的力度,切记,不要让士兵单独行动,最好是二十人或三十人为一队。”
“我知道了。”孙安国点头道,“你们跟我来。”
说罢,便要带他们提审蛊师。
“一切小心。”慕容白嘱咐道。
“我知道。”李心安紧紧皱着眉,在张权的搀扶下艰难移动着。
“不必了。”尤桑打断了他们。
“用不着问那些蛊师,太浪费时间,我知道长生蛊在哪儿。”
“前辈您知道?”李心安惊喜的道,尤桑若是知晓,那会省很多时间。
“当然。”尤桑回头,斜眼看着身后那间充满青色雾气的房子。
房间的墙壁已经被士兵拆除了,只剩下一个水缸立在那儿,其实凑近才能发现,那根本不是水缸,而是烟囱。
从地下延伸上来的烟囱。
烟囱之后,一堵光滑的乳白色墙壁矗立在那儿,四四方方,五面封死,下面不知道是什么。
“用不着那些蛊师我就知道,那个长生蛊就在下面。”尤桑的声音有些颤抖,说不清是兴奋还是激动。
“所有的蛊都乱了,包括我的。我的蛊在害怕,也在兴奋。每当我靠近那堵石墙,这种感觉就越加明显。”
“我能感受到,那个东西在呼喊,在召唤。”
“它快要出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