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庆之麾下的白袍军,大都是水寨的渔民出身。过河对他们来说,就跟玩一样。赵贵那边应该打完了。剩下来的,就看白袍军的了。”
刘益守轻叹一声,有如释重负之感。
他当然不可能让赵贵打头阵去跟尔朱荣死磕!赵贵的人马,目的只有一个,就是让尔朱荣大军“由暗转明”。
一旦转到明处,白袍军就知道他们的位置在哪里了。这就像是点着灯的房间看不到远处的黑暗,可远处黑暗中的猎手,却能很远就看到灯光一样!
“主公,我们这一路,其实就是给陈庆之发信对吧?挂灯笼,就是白袍军动手。”
王伟总算是弄明白了他们为什么要一路沿着汴河“陪伴”尔朱荣了。
你不自己亲力亲为的给陈庆之发信号,陈庆之能放心出击么?这些都是事先约定好了的!
“可是主公……”
王伟还是觉得有些不保险。
“开始了!”
尔朱荣的队伍开始一阵散乱,那稳定的“火龙”,像是被人从中间截断了一样!尔朱荣的斥候再怎么厉害,也不可能侦查到河对岸的情况如何。
而那一片区域,应该是由贺拔岳负责侦查的。如果不是因为这样,尔朱荣何苦让贺拔岳带人去占领考城呢!
打仗有点像是木桶里面装水,有一块木板变成了极大的短板,那水桶里的水就没办法保住了。
“主公,在下有点好奇。为什么贺拔岳会被说服呢?”
对于贺拔岳跟高欢,刘益守的处置方法是不同的。他亲自出马确保贺拔岳倒戈,至于高欢要不要跑路,那是锦上添花。
贺拔岳跑路了,陈庆之那边就没了后顾之忧。
战略的天平本来是偏向尔朱荣,但是被刘益守往自己这边一点点的加砝码,硬是局面扳回来了!
“武川镇的人,势力本来就比怀朔的弱,又不是尔朱荣麾下嫡系。贺拔岳心中其实是很忐忑的,毕竟,他不比高欢,有北地娄氏撑腰。
如果现在有个机会可以搏一把,你觉得他会不会动手呢?”
刘益守看着远处尔朱荣大军的混乱,有些感慨的问道。王伟无言以对。话谁都会说,但是真正敢像刘益守这么赌的,真得有非常人的眼光与胆魄。
“主公,此战胜负如何呢?”
源士康好奇问道。
“白袍军人少,突然袭击有一些优势。但是尔朱荣大军并不是被打残了,应该还有余力抗衡。双方难免是一场血战。”
刘益守沉吟片刻,继续说道:“如果我是尔朱荣,定然会做最坏打算,那就是呼唤援军。现在夜色深重,黑灯瞎火的也很难拦截信使。
求援大概是可以成功的。
此战的胜负,大概就是看谁的援军先到吧。”
夜战的时候,交战双方其实是两头害怕。一旦脱离接触,必然是先结阵自保,再观察对手情况,以免胜负调转。
白袍军若是与尔朱荣麾下大军激战不分胜负,定然是各自退去,白袍军在宁陵城下结阵,依靠城池防备腹背受敌。
而尔朱荣也不会再偷袭睢阳了,肯定是沿着河岸收缩,背水结阵。
双方在宁陵城周边僵持,直到天亮再说!然后,谁的援军先到,谁就会先打破平衡。
“陈庆之没有援军啊!”
源士康心中一惊,脱口而出。
“陈庆之当然没有,可是我有啊。就看于谨有没有从小黄城夺到漕船了。有的话明天就能解决尔朱荣,没有的话,尔朱荣也会暂时退到雍丘,到时候我们跟白袍军合兵一处,明刀明枪的干吧。”
原来这就是刘益守说的要是高欢跑路,此战胜率八成的原因。确实,明天如果于谨的人马来了,尔朱荣大军绝对会陷入绝望,因为那意味着他们那边出了大问题。
援军为什么没来,稍微有点脑子的人都会明白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
听刘益守的意思,似乎明天谁的援军赶到,谁的赢面就大。源士康想了想,本来有话“当讲不当讲”的,感觉似乎说出来煞风景,最后还是闭嘴了。
“输了天台吹风,赢了会/所嫩/模,既然年轻,就不要怕赌。”
刘益守拍了拍源士康的肩膀说道。
贺拔岳已经跑路,高欢这个硬币难道会给尔朱荣出死力气?刘益守觉得高欢这个时候,应该不会傻乎乎的给尔朱荣“表忠心”吧?
“没事……”听不懂刘益守的那些胡言乱语,但是意思源士康还是明白了。
“主公,要是有事,末将一定……”
“一定护我周全对吧?每次你说这句话,局面都稳了。”
看到河岸边尔朱荣的队伍逐渐收缩到一起,火把的光芒越来越集中,刘益守心中大定。
……
白袍军突然从黑暗中杀出,穿着的都是魏军的军服,让尔朱荣手忙脚乱!要不是对这种作战风格极为熟悉,他险些以为刘益守的大军已经脱胎换骨了。
叮叮叮叮叮叮叮!
鸣金之音响彻夜空,尔朱荣大军一字长蛇沿着河道排开,陷入相当的混乱。不少人被斜刺里杀出的白袍军赶到睢水里喂鱼!
好在尔朱荣麾下精兵久经战阵,已经养成一些骨子里具有的惯性,彼此掩护朝着中军靠拢,且战且走,结为圆阵,将尔朱荣等主将围在其中。
虽然稳住了阵脚,但看上去也是异常狼狈!
叮叮叮叮叮叮叮!
宁陵方向响起鸣金之音,白袍军如同潮水一样退去,不再鏖战,几乎是在一瞬间,尔朱荣这边压力骤减!
“叔父,现在怎么办?”
尔朱兆抹了一下脸上的鲜血,刚才宁陵守军那波不咋地,现在这一波太猛了,真是堪堪顶住。
“陈庆之跟刘益守联手了!”
尔朱荣咬牙切齿的说道。
“那……”
尔朱兆心中一惊,话堵在喉咙里说不出来。
“结阵,天亮等援军来了再说,不可妄动。”尔朱荣紧紧握拳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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