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公,这是什么?”
王伟疑惑问道,他大概了解了,只是不明白刘益守到底想做什么。
“我是在想,关中那帮人,想要的到底是什么。你发现没有,这次他们出兵,没有走武关道,而是走的汉中水路。那么他们为什么不直接从长安走武关呢?”
刘益守抱起双臂,看着王伟问道。
“因为他们的兵马,已经出击汉中。关中空虚无兵,自然不可能出兵武关。”
王伟若有所思的说道。
“你看,这就对了嘛。”
刘益守叹了口气道“说真的,从洛阳到建康。这一路走来,我们虽然遇到过很多困难,但是唯有一点是没遭遇过的,那就是挨饿。
无论是从洛阳出走,还是去河北,最后去寿阳,我们手里都有粮草,所以根本不能理解贺拔岳那帮人饿极了会是怎么样的。”
王伟默然,这显然是事实,没什么好说的。
“所以我们总认为争地盘是第一位的,不自主就这么想。但是在贺拔岳那帮人看来,搞到粮食才是头等大事。南阳放在那里不会跑,晚点早点都无所谓。”
刘益守叹了口气,自己差点就上当了,还好这次开“军运会”的时候跟底层士卒们有过深入交流,让自己的视野开阔了许多。回来他就开始做分析,路子对了就不会有问题,很快便得到了明确的结论。
“韦孝宽他们从汉中来,但是,他们却未必要回到汉中。有一条更近的路,也就是武关道。走这条路有两个好处。”
“主公是说……”王伟对南阳的地形不熟悉,但也大致上知道是怎么回事,经过刘益守提点,瞬间就明白了韦孝宽那帮人的打算。
“邓县离南乡很近,而南乡在丹水边上,丹水往上游走,可以通到离武关很近的地方。在那里卸船,然后陆路运抵武关。到时候武关那边贺拔岳会派人接应韦孝宽他们。
我一直不明白韦孝宽把粮食从新野运到邓县是什么意思,按说从新野走汉中更近些。直到我想明白他们的路数后,才恍然大悟。”
刘益守深吸一口气,韦孝宽这厮的套路真是太多了。一个运粮换兵的计谋,隐藏了自己的真实意图。既是算计刘益守,又是把自己真正的任务给做完了。
“主公刚才不是说两个么?还有一个呢?”
“还有一个就是,新野到汉中,要途经我们很容易控制的两个郡,也就是襄阳汉江上游的两个郡。走武关道的话,直接避开了,我们偷偷攻下那两个毫无防备的郡,也不能阻挡他们把南阳的粮食运回关中。”
“这真是厉害了啊。”
王伟忍不住感慨了一句。可以想象,韦孝宽等人对于崔氏兄弟的死活,其实也未必很在意。墙上那块木板上,已经分析得很明白了。
崔氏兄弟对于关中那帮人来说,是属于“重要但是不紧急”的事情,适合长期投资。
“但是,现在主公勘破了他们的谋划,这一招说穿了也就没什么意思了。”
王伟叹息说道。
这年头没有手机没有网络,信息不对称不透明。有时候计谋的成功与否,只在于你是否真正了解对手的动向与想法。
很多所谓的奇谋,若是对手提前预判了你,说穿了也就一钱不值了。
“传令给独孤信,让他带兵攻打广平郡、始平郡!让韦孝宽那帮人看看,我们对于收复汉水走廊,是很认真的。今日起开始封锁汉江江面,决不允许一颗粮食从汉江运到汉中!”
刘益守笑眯眯的说道。
原来如此!
王伟忍不住给刘益守竖起大拇指。果然,能对付硬币的,只有更厉害的硬币。
“如此一来,韦孝宽等人定然认为我们打算截断他们运粮回汉中的通道。恐怕不但不担心,反而会松一口气。”
王伟笑道。
“道理就是这个道理,可是打仗嘛,尽人事知天命,我们做好自己的事情就可以了。”
刘益守微微点头,不分析不知道,把这些事情一条一条的掰开分类,很快就能抓住关中那帮人的真实意图。
“你觉得,韦孝宽等人,会如何应对接下来的战斗?”
刘益守不动声色问道。都聊到这了,他也很想看看王伟是怎么预判的。
“春暖花开后屯粮南乡,分兵一部运粮到武关。剩下的兵马,就看跟高欢那边的人打得如何吧,打得过就打,打不过就跑。两边一明一暗,互不影响。至于崔氏的人马,谁管他们呢。”
王伟皱着眉头,感慨的叹息道“果真是无利不早起,阴险得很。”
“没错,所以你说我们要是给他们一个惊喜,如何?”
刘益守伸出食指,在空中画了个圈说道“比如说,到时候在南乡点一把火。那么多粮食,不经烧的吧?”
你还真是够狠的啊!那么多粮食都烧了,南阳这一年可就难过了呢!
“主公之前不是说,错过春耕,南阳会缺粮么?看样子高欢与贺拔岳他们的战斗会在春耕的时候爆发,今年极有可能就荒废了。若是把这批粮食也烧掉,那……”
剩下的话王伟没说,但显然不是什么好话。
“如果南阳粮食充足,无论那些大户还是升斗小民,谁会听我们这些外来人的呢?只有他们缺粮了,才好念到我们的好。毕竟,南阳今年会缺粮,寿阳和建康可不缺粮呢。”
刘益守摊开双手,一脸无奈的说道。用最平澹的话语说着最残忍的事。
“那……倒也是啊。”王伟叹息一声,那句话怎么说来着兴,百姓苦;亡,百姓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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