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道就好,别说出来,去吧。”
源士康走后没多久,一身戎装的斛律羡就急急忙忙的来到书房,对刘益守行礼道:“韦暗的水军已经部署完毕,封锁了长江江面。请主公移步旗舰,韦暗和几个韦氏子弟都在那边等候主公的号令。”
听到这话,刘益守心中大定。
他一脸嘲讽的嗤笑道:“某些世家大户还沉浸在当年高高在上,掌控朝堂的幻觉当中,以为给些土地财帛,就能左右那些手握兵马的军头。
韦暗虽然见不得我,但他更怕我死之后梁国大厦将倾。我给他开出来的价码,才是他不能拒绝的。”
韦氏显然是被某些利益大损的世家大户们拉拢,但他转手就把这些人卖给刘益守了。至于为什么要出卖,因为韦氏有这个传统啊!他们家的政治底线一直都很灵活的。
当年萧衍荆襄起兵的时候,韦睿还自带狗粮去勤王呢,想都没想就把南齐萧宝卷给卖了。
“主公神机妙算,若是寿阳的兵马不在巢湖,或许韦氏还会左右摇摆。可如今彭乐带着寿阳的老兄弟们就屯扎在合肥不远处,只要韦氏有异动,我们马上就能将其老巢给端了。
与其跟我们玉石俱焚,还不如把某些世家大户都弄死,把他们的财帛和家奴都分了,土地也分了,何苦两虎相斗便宜一条狗呢?”
斛律羡说得头头是道,看上去已不是昔日吴下阿蒙了。
“不错,你很有长进,会用脑子分析利弊了,将来独领一军不在话下。”
刘益守已经穿好皮甲,继续说道:“走吧,该来的总会来,改革是伴随着流血的。今夜乱军必攻鸡鸣山!刚才那些送女的人,就是确认我在不在这里。我们直接从山后的玄武湖去长江上。”
“送女?”
刚才斛律羡不在,并不知道世家那边送了二十四个美女的事情,感觉好像听到了什么了不得的大事。
“不用在意,你要是喜欢,我给你安排几个。”刘益守不以为意的摆了摆手说道。
“那怎么好意思啊,那都是主公的财物……”斛律羡显然没把这些妹子们当“人类”看待,她们的属性就是战利品。
“哦,你不要就算了,我赏给杨胖子他们。”
刘益守一边往府邸外面走一边说道。
“主公,其实……来一两个,也挺好的。”
斛律羡有些扭捏的搓着手说道。
“嗯,到时候我让你先挑。”
刘益守微微点头说道,并不认为这是什么大事。
二人来到宅院后面的玄武湖边,一叶小舟停在那里,戴子高正拿着船桨,焦急的等待着。
“走了,去江面上找韦暗。”
……
羊侃虽然很会打仗,而且武艺高强。但他不仅好酒及色,而且出手阔绰,沉迷奢华,挥霍无度。怎么看都不像是个毫无破绽,不能收买的人。
如果说那些无缝的蛋,比如刘益守麾下那些死忠将领,以及白袍旧部实在是不好下手的话。那羊侃这个能带兵打仗,而且还掌控台城禁卫的人,就是典型的“有缝茶叶蛋”!
这天夜里,羊侃在新修的燕子矶湖墅里开奢华宴会,到场之人,都是建康城内各大世家豪强派出的代表。
他们虽然都不是各世家大户中的家主或者要员,但却都是这些家族中掌权者们的亲信死忠。来找羊侃自然也不是为了吃饭,更不是为了庆祝羊侃新建的这座“豪华别墅”落成。
在这些人的计划当中,羊侃是最重要,而且是最关键的一环。
如果他们的计划成功,那么刘益守今夜必死,这个时候就需要羊侃出来善后,稳定建康的局面。
如果他们的计划没有成功,刘益守还活着,那么羊侃就需要封锁台城,将对方抓住,交给他们。
至于代价嘛,他们会支持羊侃成为梁国最大的军头,而且还会给泰山羊氏五个郡的地盘,位置任选!这五个郡里面所有户口,所有的财货,所有土地山泽等都是泰山羊氏的。
“事后稳定局面,倒是没什么问题。不过让我去抓刘益守,好像有点亏哦。”
羊侃一边喝酒,一边拿捏说道。
“羊将军此言差矣,等控制了台城,剪除了刘益守这逆贼,一切还不是羊将军说了算么?又不是让羊将军废天子自立,有何不可呢?”
一个留着八字胡的中年男子不屑说道,在他看来,羊侃只要封锁建康城不让刘益守跑路就完事了。五个郡的地盘,梁国最大的兵权,这个价码难道还不够?
今夜建康城内很多世家的私军家奴已经动员起来了,估计现在已经开始动手了!哪怕羊侃还在犹豫,这件事也由不得他!
“嗯,是这个道理。”
羊侃微微点头,虽然还没松口,但似乎有所意动。
“羊将军,家族为重啊!羊氏虽然是刘益守的爱妾,我们可以保证她和两个孩子的安全,你的外孙还是你的外孙。”
另一个年轻男子强调道,就差没说出“人尽可夫”的典故了。
他们联络羊侃已经陆陆续续谈了几个月,本来不打算现在就着急动手,但刘益守强力推进整改侨置郡县,让这些人彻底坐不住了。
今夜就是摊牌的时刻,是他们跟刘益守摊牌,也是他们跟羊侃摊牌。
“羊将军,就算你不答应,现在我们的人已经在行动了。你不答应只会错失机会而已,并不会影响大局啊!”
八字胡中年男子强调道。
“如此,那便依计行事吧。干了这一杯,我马上调集兵马入台城!”
羊侃微微点头,端起酒杯,将杯中酒一饮而尽!
在场众人皆大喜,磨了几个月,这厮吃拿卡要一条龙,占了不少好处,终于肯松口了!
“来,干了!”
众人都端起酒杯,一饮而尽,随即痛快的将酒杯摔到地上。
忽然,这些人察觉到羊侃在冷笑,随即腹部一股难以忍受的疼痛传来!
“羊侃,你这个莽夫!”
八字胡中年人站起身就往外面跑,湖墅大堂是一个凉亭的结构,离停靠马车的地方还很远。
羊侃稳稳的站起身,走到那人身边,一刀插入对方的腹部,随即抽出。然后他又慢悠悠的走到在场所有宾客身边,那些人都已经疼得在地上打滚了。
一刀一个,羊侃下手补刀毫不留情。
等把这些人全都宰了,羊侃才朝地上某个尸体吐了口唾沫道:“刘益守保我外孙将来当皇帝,你们难道还能给个皇帝让我孙子当?真是愚不可及,蠢得连猪都不如!”
他察觉到有目光注视,这才看到羊姜死死的捂住嘴,已经站在湖墅大堂的门口。
“父亲,这是……怎么了?”
羊姜一直担心羊侃犯浑,所以没有留在鸡鸣山的府邸,而是在娘家住着,却不想看到如今骇人的一幕。
“女儿啊,这些人,都是你家那位让为父杀的,真的一点都不关我事。”
羊侃随口打哈哈的狡辩道。
刘益守并没有让他杀人,只是让他演戏而已。不过羊侃觉得既然站队就要站稳,既然做了,那就要把事情做绝。
“那现在父亲打算怎么办呢?”
羊姜叹了口气,她就知道羊侃这边一定会出事,就是不知道对方会搞出什么事情来。
“你随我入台城,你那几个兄长都在台城值守。今夜大乱将起了。”
羊侃收起笑容正色说道,随即带着羊姜离开了燕子矶湖墅,并让人一把火将其烧成了白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