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完,便让霜儿领着甄蒙去了后院。
老鸨转过身看向李满堂和赵勋,笑道“李公子,赵公子,您二位怎么安排?碧莲和鸣翠可眼巴巴的等着二位呢!”
李满堂哈哈一笑“请杨妈妈带路!”
说完,往老鸨怀里塞了一锭银子,这是为甄蒙补上的赏钱,甄大公子不懂规矩,可李满堂不能不懂,怎么说也是京城有头有脸的人物,不能让人诟病不是。
老鸨笑逐颜开的领着二人往后院而去。
甄蒙跟在霜儿身后,穿过一片花圃,绕过两座假山,向着落羽轩走去。
一路上霜儿的脚步时快时慢,不时回头看一眼跟在身后的白衣公子,欲言又止。
“霜儿姑娘是吧?有什么话就说吧,憋着不难受吗?”
霜儿闻言停住脚步,转身看向甄蒙,小声说道“甄公子,我家小姐身世可怜,还望公子怜惜。”
甄蒙一愣,继而微微一笑,也不在意霜儿这有些逾矩的话,笑道“你家小姐的身世我也有所耳闻,你放心,我虽不是什么君子,却也不是那急不可耐的色中饿狼,今日纯粹是被两个朋友硬拉来的,恰逢其会,有幸博得你家小姐赏识,我也做不来那强人所难之事,如若你家小姐不愿,我也姑且就当交个朋友。”
霜儿没想到甄蒙会这么理解,但见他说话间神色坦然,眼神清澈,不由为自家小姐庆幸一番。
两人不再说话,继续往前走。
苏瑾穿着大红色的秀禾,坐在房内的绣榻上,屋内点着红烛,桌上摆着一个白玉酒壶,两只酒杯之间系着一根红丝带。
本来教坊司是要再给苏瑾加一块红盖头,让拔得头筹的幸运儿享受一番洞房花烛的情调,不料苏瑾誓死不从,只得作罢。
反正洞房的氛围是有了,一刻值千金,想来无论谁有幸能拔得头筹,也不会在意这些旁枝末节。
屋内安静的有些过分,这些年早已认命,自觉心如止水的苏瑾仿佛听到了自己雷鸣般的心跳声。
原来自己没有自以为那般毫不在意。
门外由远及近传来脚步声,苏瑾双手十指纠缠,指节泛白。
当敲门声响起,苏瑾宽大的秀禾也遮掩不住的窈窕身段陡然一颤,心跳在这一刻仿佛停止了。
不待她出声,门已经被推开了。
她抬眼望去,霜儿领着一位白袍公子踏门而入。
只见这位公子似与自己同龄,眉如剑,眼似星,鼻梁如山脊,身形挺拔,唇角微微勾起,带着似有似无的笑意。
一身材质上等的白色长袍,绣着竹叶点缀,腰间缠绕一条玉带,色泽温润。
是位出身不错的年轻俊俏公子,苏瑾有些庆幸的松了一口气。
这位公子没有像一般文人才子那般无论寒暑都摇着一把纸扇,抑或如贵胄子弟般手中盘玩着羊脂白玉,只见他两手空空,似乎不知道放哪儿,苏瑾没来由的感觉到他有些窘迫?
苏瑾心里升起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异样,有些想笑。
我们的甄大公子此时正在心里为教坊司疯狂点赞。
卧槽,洞房花烛啊!
整得这么有仪式感!
教坊司真会玩!这杨妈妈是个人才!
打量完屋内布置,甄蒙才将视线投在端坐在绣榻上的苏瑾身上。
一身大红色喜袍,胸口处用金色丝线绣着凤凰,绣工精致,栩栩如生,随着苏瑾的呼吸一起一落,展翅欲飞。
不愧是教坊司最得意的花魁,颇为有料。
视线再往上,一张美的颤人心神的脸,略施脂粉,尺度把握的刚刚好,平添了几分美艳,却毫无一丝媚俗之气。
待两人视线相交,望着苏瑾那清冷的眸子,甄蒙感觉自己像是被拉入一片清澈的湖面,湖水冷冽却不刺骨,轻柔的将他包裹,并缓缓将他拉入湖底。
这一瞬间,甄蒙失去了思考的能力,只想永远沉溺在这片深邃清澈的湖底。
只是转眼间,甄蒙便从失神中清醒,暗骂一声没出息,调整了一下心态,再望向苏瑾的双眼,眼神中只有欣赏,还有一丝掩饰的极好的。
苏瑾将甄蒙的变化看在眼中,心中惊奇不已。
她很清楚自己对男人的吸引力,一般男子见到自己,眼中要么是浓烈到犹如实质的占有欲,恨不得化身禽兽,粗暴的将自己撕裂吞噬,要么自惭形秽到不敢与自己对视。
面前这位公子,仅仅失神了一瞬间,从他眼中完全看不到丑陋的,只有淡淡的欣赏。
霜儿不合时宜的打断了两人的精神交锋,她端上两杯酒,俏声道“小姐,甄公子,天色不早了,该喝合卺酒了。”
看到甄蒙还站在原地,霜儿轻声道“甄公子,还请移步。”
甄蒙回过神,随着指引走到绣榻边,坐在了苏瑾身侧。
霜儿将酒杯递上,便站在二人面前,等着二人喝那交杯酒。
甄蒙端着酒杯,望向苏瑾,见苏瑾没有动弹,便明白了苏瑾的心理。
他暗叹一声,自己果然不是那主角的命。
转而又释然一笑,温声道“苏姑娘,不必为难,在下并没有强人所难的意思,既然姑娘不喜,在下自不会强求。”
说完边打算将酒杯递给霜儿。
霜儿有些不知所措,不知道该不该接过酒杯。
此时,苏瑾转过身来,眼神复杂。
半晌后开口道“感谢公子怜惜,苏瑾虽出身低贱,却也懂得规矩,公子才情过人,既然是苏瑾亲自选定的,那么苏瑾今晚便是公子的,只求公子怜惜。”
说完,便主动探身,将右臂穿过甄蒙持杯的手臂,酒杯已抵至唇边。
甄蒙闻言,不再多言,与苏瑾一起将这合卺酒一饮而尽。
霜儿松了一口气,喜笑颜开的收走酒杯,弯腰行礼后,便退出房间。
此时房内只有坐在绣榻上的一对男女,气氛安静且尴尬。
甄蒙闻着身边女子若有若无的馨香,有心说些什么打破沉默的氛围,可搜肠刮肚半天,也找不出合适的开场白。
气氛更尴尬了。
甄蒙不由得抛开了那保持了一晚的士子风度,疯狂挠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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