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忠贤扫视了一圈,寻摸着趁手的工具,他这番也是假戏真做,借机敲打一番方正。
太康伯张国纪连忙劝阻。
他本来就心虚,魏忠贤能带着方正过来赔礼,他已经很满意了。
就这事说出去,明天他就能在文官大臣面前长脸。
至于方正刚刚说的话,张国纪也没放在心上。
年轻人嘛,总归是年轻气盛。
想当初自己年轻的时候,也是这个模样。
忽然,张国纪看到魏忠贤摸到了一个纯铜香炉,大惊失色
“厂公,那是宣德炉!”
魏忠贤看了看手里的铜香炉,放了下去,宣德炉什么的他不在意,只是这铜香炉入手沉重,要是砸头上,非得砸个头破血流不可。
看到魏忠贤放下宣德炉,张国纪尝出了一口气。
可随即他的心又揪了起来。
“厂公,别激动,那是唐三彩!”
“厂公,那是哥窑八方杯!”
“那是元青花!”
作为一个古董收藏爱好者,张国纪的这间屋子里满满当当的摆放着古董瓷器。
这些年来,他自己收集了不少,手底下那些人,知道他有这个喜好,挖空心思送这些东西给他。
那件哥窑八方杯,就是小吏郭世安送给他的,所以郭世安才能捞到赈灾施粥的差事。
魏忠贤拿起一件物件,张国纪就要介绍一下它的来历。
搞到最后,魏忠贤也急了
“太康伯,你这屋子里到底有没有能揍人的家伙?难不成你还让我抄椅子打人?”
张国纪讪讪笑道
“这椅子是海南黄花梨的,您老还是不要动气了,我并未怪罪啊。”
方正闻言,满脸赔笑
“舅舅,您都听见了,太康伯大人有大量,不跟我计较了。”
“胡说!国有国法,家有家规,就算太康伯放过你,老子也不能让你这么继续下去。”
他的眼神忽然落在方正身上,看到他嬉皮笑脸的样子,怒气更盛。
“正儿!”
“外甥在呢。”
方正应了一声,又将屁股朝魏忠贤的方向撅了撅,还顺势弯下膝盖,方便魏忠贤抬脚。
“您老要是不解气,就多踹几脚,外甥皮糙肉厚。”
魏忠贤看到方正的无赖模样,心中一阵恍惚。
都说外甥像舅,方正这性子,跟当年的自己真是又七八分相似。
可是方正今天的举动着实气到他了。
方正这人什么都好,肯吃苦、人也聪明,还懂得关心长辈。
唯一的缺点,就是缺乏历练,不懂得隐忍。
简单说,就是缺少社会毒打。
肆意妄为,说话不经过大脑,在官场上,是大忌!
如果自己不严加管教,方正以后在的官途和人生就要吃大亏。
与其让他日后吃亏,被外人教训,还不如让自己教训。
起码,不会丢了性命。
思念至此,魏忠贤打定主意,他一把摘下挂在墙上的宝剑,
“沧浪——”一声,宝剑出鞘。
“舅舅,至于吗?”
方正看到闪着寒光的宝剑,惊叫道。
这宝剑一看就不是凡品,剑身雪亮,剑刃泛着寒光,烛光照耀,整个房间似乎都亮了许多。
张国纪也是惊骇莫名,难不成这魏忠贤要上演一出大义灭亲?
就在方正和张国纪震惊的目光中,魏忠贤扔掉宝剑,双手握住剑鞘,狠狠的抽在方正的翘臀上。
“啪——”
“啪啪——”
“啪啪啪——”
清脆的声音响起,剑鞘与皮肉相交,着实让张国纪开了眼界。
对于魏忠贤剑鞘教外甥的桥段,张国纪不很吃惊。
这里是封建社会,奉行的是天地君亲师的封建思想。
正所谓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父要儿亡,儿不得不亡。
长辈教训晚辈,实乃天经地义。
方正挨了打,心中却丝毫不记恨魏忠贤,他知道舅舅是为了自己好。
一连打了五六十下,魏忠贤身体不好,加上方正皮糙肉厚,有内力护体,这一剑鞘打上去,反弹之力更甚。
虽然不至于震伤自己,可让养尊处优的魏忠贤累得够呛。
“呼呼呼——”
魏忠贤打到最后,连抬手的力气都没有了。
方正察觉到魏忠贤体力不支,赶忙跪在地上,自己打了自己两个耳光。
这两个耳光极重,面皮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红肿起来,嘴角也隐见血丝。
“舅舅,外甥知错了,您打外甥不要紧,千万别气坏了身子。”
张国纪见状,赶紧劝道
“厂公,看看,孩子多懂事,我家那个兔崽子要是有他一半听话,我做梦都能笑醒。”
两人连拉带拽的,魏忠贤借坡下驴。
“既然太康伯为你求情,老子今天就饶你一次,若敢再犯——”
方正赶紧说道
“不用舅舅动手,我先给自己一刀!”
“哼,仔细你的皮!”
张国纪闻言,暗自咋舌。
这甥舅两个一个比一个狠,他现在巴不得把两人送走,你们再待下去,我这满屋的古董,可就危险了。
将魏忠贤和方正送到门口,张国纪长出一口气。
“总算把这两个瘟神送走了,我得赶紧回去看看,我那紫檀木剑鞘怎么样了。”
方正和魏忠贤坐进马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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