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段时日,除却京畿周边难民云集,河南大旱之外,尚无要紧之事。
正当天启想要退朝时,礼部尚书翁正春突然从班臣中走了出来。
他双手捧着一本奏折,跪伏于地“圣上,臣有本要奏。”
“准!”
曹正淳将奏折呈到天启面前,天启却看也不看,道“翁卿有话直说,朕昨夜批改奏章到深夜,到现在还是头疼。”
天启这话纯属瞎说。
他昨夜临幸了慧妃范氏,捣鼓了一夜,一大早差点没爬起来。
一众大臣也没当真,反正天启的性子大臣们也摸得差不多了。
“臣弹劾北镇抚司镇抚使许显纯,纵容手下,阴谋构陷,肆意妄为……”
翁正春口若悬河,一一列举许显纯的罪名,在他嘴里,许显纯简直就是大明朝最黑、最大的贪官、佞臣。
几个跟翁正春相熟的大臣纷纷腹诽,翁正春这老小子是吃了枪药了?
许显纯是怎么得罪他了?
许显纯依附魏忠贤,这是大明朝所有人都知道的事情,翁正春表面上告的是许显纯,其实箭头所指。
魏忠贤站在武将的最前方,听到翁正春的话,连眼皮都没抬一下,若老僧入定。
从他登上朝堂之日起,这种弹劾就没断过。
左光斗、顾大章、杨涟等人前仆后继。
堤高于岸,浪必摧之。
这些风浪换了一波又一波,魏忠贤却还是如海边的礁石,屹立不倒。
许显纯躲在武将班子的后方,眼睛余光盯着前面的翁正春,咬牙切齿。
“苍髯老贼,你给我等着!”
翁正春是万历七年的举人,万历二十年状元及第,口才、文笔一流,骂人都不带重样的。
天启听得昏昏欲睡,好不容易等翁正春讲完,他问道“爱卿所言,有无证据?”
御史言官可以风闻奏事,就是说只要道听途说,就能上奏。
这种事情太多,天启的耳朵都听出茧子来了。
翁正春继续道“昨日上午,礼部侍郎刘宇亮被许显纯手下的锦衣卫百户方正抓走,至今杳无音信,如此行径,让臣等惶恐。”
此话一出,朝堂上顿时议论纷纷。
京师是个消息灵通的地方,但有些时候也没有那么灵通,或者说消息只在几个圈子里面灵通。
再加上古代的通信手段,既没有电话,也没有手机。
许多人还在纳闷,刘宇亮是不是生病了。
怪不得没看到他,原来是被锦衣卫给抓走了。
天启听完翁正春的话,说道“人是我下旨让抓的,至于原因,就让许显纯说说吧。”
听到皇帝点了自己,许显纯赶紧出列。
他看了一眼站在前面的魏忠贤,斟酌道“回禀陛下,诸位大人,罪臣刘宇亮目无天子,罪大恶极,竟然在奏本中言天子家事,枉顾天恩……”
许显纯巴拉巴拉说了一大通,朝堂上的大臣都听明白了。
刘宇亮是因言获罪。
这可怪不了旁人,也不能怪皇上,天子就是天子,你做臣子的可以劝谏、可以进谏,但是你不能想说什么就说什么。
泥菩萨还有三分火气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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